天色将明时,钟离梦忽然醒来,仰首上望任独行仍旧安然而坐。四周云气飘渺,显得极不真实,钟离梦极力克制才没有被那忽然发觉的两人间的距离打败。旭日东升,雾气消散,任独行始终没有动。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股不祥的感觉忽然涌上钟离梦的心头。
“不会的,不会的。”
一只乌鸦落在任独行的肩上,低下头啄了几下,任独行还是没有动……
“大哥!”钟离梦终于是忍不住了,哭喊着向崖上攀去。大风卷走了她的声音,呼啸的风声盖过了一切的响动。悬崖峭壁,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坠了下去,手掌上已经磨出了血,她只管向着任独行爬去。好容易到了上面,不顾一切便扑了过去。
一股大力沿着她的双臂传向她的胸口,顿时闷哼一声,身子一晃,向崖下坠去……
扑!任独行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一下,右手本能的抓住了钟离梦,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将她拖了上来。他自己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钟离梦来不及惊骇,赶忙将他扶起,慌道:“大哥,这……”
“不要紧,休息一下就好,这儿这么高你怎么上来的?”任独行擦了擦嘴角血迹,安慰道。
钟离梦见他不像说谎,放下心道:“我武功虽然比不得大哥,但这点悬崖倒还难不住我,好歹我也是中原一串红的女儿。”
“呵呵。”任独行见她刻意掩着手,微微一笑撑持着想要站起却故意滑了下手臂复又摔倒,钟离梦不知是计,伸手去扶,任独行忽然出手抓住了她手掌。
钟离梦遮掩不过,轻轻挣脱,岔开话道:“不过,娘说我永远也达不到玄火术的最高境界。”
任独行心下感激,也不多言语,顺着她的话问道:“那却是为何?”
钟离梦神色一黯,道:“娘说,我的心过于虚幻,就像那云中的月亮,如梦一般,虽然美丽可是不适合玄火术,也终究是会醒的。”
任独行一时无语,心内有些自责起来。
“呵呵,”钟离梦忽然又笑了,,再次岔开话题,道:“大哥刚才是在练功?”
任独行点了点头,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坐起身,却道:“嗯。玄天经的经文我已经还了大悲,那日听了他的言语,那里面的功法我也不想再用了,就让他从此绝迹于江湖吧。”
钟离梦咂舌道:“可是万一……”
任独行笑道:“只是说说,尽力为之,若逼不得已,说不得还是要用一用的。只是平时,我打算使用我这几个月来新近悟出的蜀道十三式。”
“嗯?蜀道十三式?”
“嗯,是我根据这些天来的感悟以及太白的蜀道难,以玄天经为基础自创的一套武功,一共十三式,威力应当不及玄天经,但使用起来应该比它迅疾灵活的多。”
“可我刚才看来,大哥的这套功法好像与玄天经也无多大差别啊?”
“那是,玄天经为里,十三式为表嘛,玄天经内功痕迹太重,所以白鹤庄上面对师方正的迅雷剑我毫无办法,这十三式却是内外功兼而有之,不过还是偏向内功。娘说过,我即使学剑,起步晚又不得名家指点,想要追求师方正那样的轻灵迅疾以剑御气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以气御剑。这十三式运用之时,也如玄天经一般纯凭一股意念,意起而功起,念消则力散,所以刚才你一碰我,我一分心,内力便散了开来反噬自身了。”
钟离梦听得不甚明白,她学玄火术也是贪玩从未深想,这时见他脸色好转,道:“现在不要紧了吧?”
任独行点头道:“没事,休息下就好。我这几日想要试着不靠玄天经运转十三式内劲,日后我若一个人在崖上你就不要上来了,我怕万一又像这样,可就……”
钟离梦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呀,又跟上次寂灭时候一样,一点生气也没有,可吓死我了。”
如此又过了数月,转眼间已是六月。
这一日早饭过后,任独行趁着钟离梦收拾之时,说道:“过了今天,我应该就大功告成了。现在已经是六月了,明天我们就启程去洞庭湖吧,如何?”
钟离梦闻言失色,一只瓷碗掉到地上跌了个粉碎,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任独行微微一愕,俯身去收拾。
“非去不可么?”钟离梦问道。
任独行低着头叹道:“老实说,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对我来说再美好不过,只是,只是……”
钟离梦不无幽怨的道:“只是你还放不下,还是要杀平天下,还是要报答大悲的恩情?”
任独行只能点头,抬起头时一脸泪水的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只会给你我招来麻烦,害你跟着我四处奔波。我也知道我负你太多,所以这次,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只是……”
“只是即使是一个人你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