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女人放山?
“这是为何?”善宝不甘心,以为这是朱老六哄骗自己,续道:“我从小随我爹上山采药,能行走山路。”
朱老六见满屋帮伙的目光聚焦在善宝身上,且有几个带着坏坏的笑,那是雄性见到雌性的兴奋,他忙道:“以后告诉你。”
善宝坚持着:“叔你带我去吧,算命的说我今年福星高照,会有好运,说不定能挖到千年人参。”
状如丧家犬还福星高照,朱老六颇有些哭笑不得,另外那千年人参即将出世不过是他藉口放山以跟踪祖公略,劝她:“这是参帮由来已久的规矩,非是叔不肯带你,另者放山是个苦差事,少则几天多则数月勾留在山上,你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
孙万福嗞溜饮了口茶,轻慢的笑道:“若是麻达山,这节气,你有在山里越冬的本事吗?”
他想说死在山里的可能都有,然顾及参帮忌讳,是以没有说出口。
善宝手指绞着褶裙上的宫绦,嘟嘴道:“我不是跟着你们么,怕甚,关键是我不想白吃白住。”
白吃白住这是几天来崔氏看似无意叨咕实则是有意透露给她们的。
没等朱老六说出个子午卯酉,哐当!门开了,朱英豪闯了进来,他是听说此次放山没有他的份儿,来对父亲兴师问罪的,刚好听见善宝的话,踏踏奔过来道:“实在不行我娶了你,咱们是一家人,这样你就不是白吃不住了。”
朱老六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有些震惊更多的是气,众目睽睽谈情说爱,有伤风化。
善宝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噎住,瞪眼看着那厮:“纸扎店的翠兰怎么了?”
心说你不是非她不娶么?
朱英豪却大言不惭道:“翠兰是夫人,你是妾。”
善宝牙根紧咬,心里嘀咕,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形,请赐给我一把桃木剑,让我劈开这厮的外壳,看他究竟是何方妖孽,能说出这么不经脑子的话。
帮伙们轰然大笑,孙万福打趣朱英豪道:“少爷坐享齐人之福了。”
所谓少爷是抬举他,是变相抬举朱老六。
朱老六怒斥儿子:“一派胡言。”转而对善宝道:“参帮帮规不能破,白吃白住叔愿意养活你们,莫要胡思乱想。”
既是参帮规定,善宝也无计可施,所谓盗亦有道,纵使是街头卖艺的乞讨的,也还有些可为不可为之规矩。
悻悻然回了西厢房,想随朱老六放山这样的念头断不敢对母亲说,她一准的反对。
也难怪,赫氏年过四旬才开怀有了善宝,夫妇俩视若掌上明珠,腹有珠玑的善喜删繁就简,以大俗即是大雅为女儿取了个最普通的名字——善宝儿,只是后来善宝自己嫌后缀个“儿”字麻烦,于是直接叫善宝,她还振振有词——善良、宝贝,善良的宝贝,善喜夫妇对女儿宠爱有加,于是欣欣然接受了这个善良的宝贝。
此时赫氏盘腿坐在炕上,脸色就像外面的天气,冷,阴沉,肃杀。
善宝见势不妙,讨好的朝赫氏笑笑:“娘,您可真能入乡随俗,都会盘腿了。”
赫氏没有接着她的话,而是质问:“适才去正房作何?”
不妙,母亲像是知道了自己要去上山挖参,善宝闪烁其词:“看看老六叔。”
赫氏一掌拍在炕上……善宝立即道:“好吧我说,我去找老六叔,要随他挖参。”
赫氏气道:“胡闹,放山岂是一个女儿家做的,听你老六叔讲,长青山地势复杂,山高林密,更有无数的暗河深沟,又多毒虫猛兽,特别是现在这样的节气,天气渐冷,多少麻达山的人因走不出来而困死山里,也有很多在山里困了几个月甚至一年才得以生还,那是老山里人,能靠山吃山,而你,堂堂的千金小姐,要去放山,说出去都丢尽你父亲的颜面。”
善宝舔了下嘴角:“我也曾随着爹上山采药,关键是现在我爹的颜面不名一文,我们是逃犯。”
赫氏气道:“你如果聪明,就努力嫁给英豪,成了他朱家的媳妇,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白吃白住,而娘,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随着你白吃白住,娘看得出来,英豪他很是喜欢你,什么纸扎店的女少主,不过一个小店主的女儿,怎么能同你比。”
这个时候还高贵?善宝再次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苦着脸道:“我可是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