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看起来是在教认字,实际上倒是在说对于“钱”的观念。
如今这年代,沿袭了旧习俗,文人雅士们依旧觉得谈钱是一种非常俗气的事情,而对于普通的老百姓们来说,虽然整天将钱放在嘴边,但他们对于如何处理钱,实际上心里并没有概念。
“你每个月挣多少钱,而又会花多少钱在日常开支上,剩下的钱又会怎么处理,你们有没有想过?”
邵瑜问的既是在场的女学生们,也是在问她们身后旁听的那些家长们。
所有人都顺着思路想了起来,但没有人开口,似是生怕被人知道自己挣了多少钱,毕竟钱这种东西,说少了被人笑,说多了又怕人惦记。
邵瑜见他们不回答,便开始举例,说道:“比如我,这个月挣了一百个洋钱。”
立马有街坊说道:“老邵你就吹了,一个月一百个洋钱,你不早就当了大老板了吗?”
街坊们没人相信,倒是邵英娘听了一愣,她还记得刚来沪城,邵瑜就给了她一张欠条,头一个月,邵瑜每日里在码头搬货,但在第二个月就将欠她的钱全部还清了。
那时候邵英娘不懂,如今她在外面工作,接触的人多了,对于码头搬货工人的收入自然是一清二楚,因而她察觉到,邵瑜应该还有别的收入。
所以旁人不信,但邵英娘心里却隐约觉得,邵瑜有可能说的都是真的。
邵瑜笑了笑,说道:“就当我在举例子。”
街坊们这才笑着放过他。
邵瑜又说道:“我家的日常开支,假设一个月一个大洋,那剩下的九十九个大洋该怎么办?”
“如果是你们,你们怎么处置?”
在不暴露自己收入的情况下,底下的学生们,倒是个个都在踊跃发言。
“那我要拿着钱买个房子,这样就有了住的地方。”说话的是在娘家住得极不顺心的赵春梅。
“我会给爹娘,让他们过好日子。”这是个孝顺孩子。
“那我要去娶个媳妇。”这是巷子里的单身汉。
“攒着,以后要给儿子娶媳妇哩。”这是个老父亲。
“我要去楼里耍一耍,那么多漂亮姑娘,够耍一次了。”这人刚说完,就被他媳妇扯着耳朵往外拉,很快,众人立马竖起耳朵听外面的骂声。
邵瑜咳嗽一声,倒是将众人的注意力又唤了回来。
“我说说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正确。”邵瑜说道。
众人立马看向他。
邵瑜说道:“如今黑市上,一根金条八十个大洋,我会用八十个大洋换一根金条,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藏着。”
“买金条有啥用,这玩意最近价格在跌,前段时间九十个大洋一根,现在只要八十一根,再过段时间,估计就只要五十了。”有街坊说道。
其他街坊们纷纷附和,显然是觉得邵瑜买黄金的这个举动很傻。
邵瑜笑了笑,说道:“如今是什么世道,买的房子都可能转眼不是自己的,起码黄金还可以贴身藏着,哪怕到了别的地方,也还是硬通货。”
在场不少人倒是沉默下来。
他们在租界里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但实际上别说沪城外面,就算是租界外面,都没有一天太平。
且如今租界虽然安稳,但谁又知道,这样的安稳可以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