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杀气渐渐敛去。
皇帝喊了一声来人,几个太监垂首走了进来。皇帝语气很平静的吩咐他们将我送回
记府。
我抱着古筝,给这几位大领导依次行过礼,就弯着腰退了出去。退出了寝宫我刚一转身,就听皇帝的声音说:“后天就是武试的日子了,你回去好好准备。”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不过,这应该算是允许我参加武试了吧?我的心狂跳了一通,才想起来行礼退下。
心神不定的回到家,顾不上换衣服就直奔老爹的书房。老爹正在喝我给他配的润肺汤,见我脸色不善的一头撞了进来,立刻就怔了一怔。
我略微有点忐忑的把宫里的事跟他说了,不过略过了最后那一段。尽管他早已经知道我有退亲的意思,但是现在想想,我就这样自作主张的在皇帝面前提出了退亲,还是太冲动了。
老爹手里的小银勺一下一下的轻轻舀着碗里棕色的汤汁,然后抬起头微微笑了笑:“别想太多,提了就提了。早晚的事。”
他这样一说,我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老爹伸手抚着我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真要做了捕快,可一定要改了这冲动的脾气。”
我点了点头。
“去休息吧,”他拍了拍我的脑袋:“也累了一天了。”
武试的头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感觉很奇怪,既不是兴奋,也不是紧张,仿佛心里挤进来某种神秘的无形的东西,涨得我难受。那天在清蓉寝宫,皇帝的那一点异常的表现也令我十分的困惑。明知道想也无益,却还是忍不住要想。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杀我?或者,只是试探我?
还没有到盛夏,夜里并不闷热。听着外面缓缓的夜风,细碎的虫鸣,一颗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索性坐了起来按照冥宗的内功心法盘膝打坐。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决定所有烦心的事都等过了今天再去想。
我神清气爽的换上动起手来最方便的一身衣服:黑色的猎装和棕色的麂皮软靴。把我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我不打算再女扮男装了,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看看,女儿家也可以比他们都厉害。带上飞刀,拿起我的兵器——木刀。这是练功的时候师傅给我做的,学了内功我就明白了伤人的是内力,不是兵器,内力所至,飞花落叶皆可伤人。今日毕竟不是决斗,寻常比武用这一柄木刀已是绰绰有余。
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跨院,正好遇到小娘亲和两个丫鬟端着托盘要去老爹的书房。看见我都吃了一惊。小娘亲上来摸摸我的脑门,“没什么不舒服吧?怎么起这么早?”
虽然刚吃过了早饭,我还是伸手从托盘里拿了两块点心塞进嘴里。
小娘亲警惕的看着我手里的木刀,皱着眉头说:“又要干什么去?你一天到晚都不让我安生……”
我搂了她一下,郑重其事的保证说:“放心吧,让你安生的日子就快要到来了。”
远远看见敏之正在月亮门外等着我,我又搂了一下小娘亲,说了句:“等着我凯旋的好消息吧。”就跑了出去。她和张夫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在忙什么,舞秀大概知道一点,估计也没跟她们说。
老爹站在书房的门口,看见我精神抖擞的样子又是高兴又有点担心,老爹的优点就是知道我需要什么,他的样子比我还要镇静,轻描淡写的嘱咐了我几句话就放我出门了。
敏之一直陪我到了刑部所在的贡街,街口已经有御林军在那里把守了,除了拿着刑部手谕的人,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
敏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我在这里等你。”
我知道他紧张,冲他笑了笑就过去了。守着入口的几个御林军起初以为要进去的是敏之,等到发现是我,都惊讶的合不拢嘴。反复的查验刑部的手谕,再三确认上面写着:西夏,女。才放我进去,都走出好远了,还能感觉到他们诧异的目光落在我的后背上。
贡街每隔十数步就有一队御林军卫士钉子一样矗在那里。刑部的大门外面也已经等着好多人了,大多是高大壮实的小伙子。看见我一个女子也挤来凑热闹,人人都用稀奇古怪的目光看着我。不过没有人敢说话,人虽然多,却十分安静有序。我听罗大人说,刑部一年一度的武试虽然规模比不上考武状元,但是每年武试的第一名会按照武探花的待遇,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品级,却可以享受朝廷七品官员的待遇。而且,皇帝也会有赏赐。
我心里暗暗想着,如果有赏赐,希望是些好兵器。最好是民间见不着的那种。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出来了两个刑部的衙役,拿着一张名单一边念名字一边指挥我们列队。因为就我一个是女子,那两个衙役着实的为难了一阵子,最后决定让我站在最前面。
刑部大院宽敞的院子已经清理出来了,四周围铁桶似的围着皇帝的亲兵。上首的座位上当然就是皇帝陛下了。
毕恭毕敬的跪下行礼,三呼万岁。几秒钟之后,听到皇帝平淡的声音说:“平身。”
这一起来,才赫然发现除了皇帝陛下,竟然还来了这么多的熟人:皇帝陛下左侧的一溜儿座位上是他的几个儿子,那天酒楼里见过一面的太子明德和七王子明仪也在里面。右侧的座位上是六王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