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晴闲玩紫金山,四面峰峦拥鬓环;
翠影静含龟子水,岚光飞映岸门关;
半山踪迹云霄外,万里乾坤指顾间;
揽胜穷奇心不厌,东山月上始云还。
此诗系清时士人杨钰所作,清新隽永,飞扬跳脱,名山胜迹,巴山蜀水,尽在一词中;可谓是道不尽的山水,言不休的古迹。
民国十一年,川东江津县,城南大兴场。
老赵赶回镇子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他佝偻着腰,脸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破败的大宅子,镶着铜环的黑漆大门如今已是斑斑驳驳,透着岁月的沧桑;站在门前,仿佛能看到他大半生岁月的流逝。
“赵大爸,你家少爷好些了没有?俺听说他昨个吃饭汪实着呢!”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差点吓他一跳。
“是王婶啊,”老赵回头瞅了一眼,隔壁王家的女人端着一盆衣服,看起来是从河边洗衣服刚回来,“唉,少爷昨晚上哭吸溜了,说话也打裸裸……魔怔了……”
“好好的娃,咋个会变成这样啊?”王婶碎碎的说了几句,然后念念叨叨地走过去了。
老赵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到怀里摸了摸,邦硬的药包还在;他放下了心,然后推开咯吱咯吱作响的大门走了进去;刚进门就愣住了。
凌乱不堪的院子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后生正站在院子中间,背着手仰着头,沉默着打量天边的晚霞,看起来挺闲适的。
“少爷,你还没好,咋个下床啊!俺给你抓了药,现在就给你熬去……”
年青后生个头挺高,眉清目秀的,就是身材有点单薄,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是大病初愈的模样;不过他的神态很沉稳,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温和有神。
他叫赵东,这是现在这具身体的名字。
“大爸,这段日子,让您费心了……”赵东脸上的神色有点复杂,说话的声音沙哑,低沉。
因为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
好吧,他其实是二十一世纪江东省一个小公司的老板,恰好也叫赵东。
他实实在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出生于某个小城市,早年丧母,老爹做点小生意把他拉扯大。高中毕业后,他考进一个二本学校,学的是化工;大学几年时间都泡在某个军事论坛,号称是资深军迷兼民国史伪专家;毕业后正好赶上就业形势困难,于是找门路去军队当了技术士官。
几年后,老爹患病去世,留下个半死不活的小公司;于是他只能离开军队,接手了公司。很显然,他志不在此,对经商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天赋,没把公司搞垮已经是万幸了。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三十岁,他耐着性子在某个大学混了个mba的牌子,又顺利的找了一个女朋友准备结婚。
假如没有意外的话,他的生活很可能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了——就像他那个时代大多数人那样;可是生活总是充满意外……他误信了一个损友去搞投机,结果导致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老爹留下的房子被卖掉了,谈了三年的女友也弃他而去。
到这地步,他也想开了。背了一个包就跑来四川,打算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离开这个让他失望的世界。
他早就想过了,一个人在世上无牵无挂,死了也干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的时候,脑海中一个声音告诉他:“它”是来自某个星系的外星人,现在看上了他,将会把他传送到另一个时空,然后顺便送他一辆基地车……
好吧,谁信谁傻*逼!
他刚骂了一句,结果白光一闪,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嗯,现在他还是叫赵东,四川江津县大兴场的一个败家少爷,这是另一个时空的四川了。
赵大少爷独苗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稍大点被老爹送到白沙镇的洋学堂里读了几年书;可惜赵少爷不是读书的料,也耐不住性子;在学堂里瞎混了几年却连一张文凭也没有拿到。
民国八年,川中又一次军阀混战;夏天的时候,黔军路过镇上时,把他家的铺子给抢了个精光,老爹一气之下卧床不起,没几日就离开人世了。
老爹的过世对赵大少爷未必是件坏事——他从此自由了;赵少爷赶回来继承了家业,还不用再去读那个让他烦透的书了。
不幸的是,这位赵家少爷显然也不是经商的料,一年下来就把老爹留下来的铺子彻底整垮;此后的生活就是一个彻底的败家子德行了。他呼朋唤友,喝酒赌博,没两年功夫下来,就把老爹几十年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败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勤勤恳恳的老赵——这个在他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仆,指不定这座宅子都保不住……
“这得多强悍才能这么折腾啊!”赵东在心里哀叹。
前段时间,这位少爷迷上了镇子里一个洋气的女教师,这位女教师是县城里洋学堂的女先生,周末时经常回镇上住一晚。赵大少爷一见之下顿时被迷了个五魂三窍,可惜几番纠缠下来也没有一亲芳泽的机会;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