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城门已经崩毁,更是无人看守,魏炳很轻易地进了城,并无波折。漆黑的街道被朝阳一寸寸点燃,便有极为艳丽的颜色呈现,并且地上的各色之间还能拼出一幅幅图案,有的像是燃起了一丛火,有的则是如许多人堆在一起,
魏炳皱眉望了眼天色,庆幸不算太晚,他于是小步快跑攀上城墙,奇观同显化,而后静静地等待紫气的灌注。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稍晚的缘故,呈现并被他牵引来的紫气极为淡薄,也只有寥寥几缕,没有往日那种瀑布一般灌顶而来的畅快。
魏炳眯着眼睛,享受着道蕴连同真意的润泽,整个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片刻后,他意犹未尽地咂摸着嘴,打了个嗝。
魏炳转身,左眼还在茫茫然的紫色中,并未回转,却是不小心看见了城池里的真相。
整个街道上哪里是什么黑色,分明是一层厚厚的灰烬,城中建筑烧得只剩残垣,稍微高一点的想必是某些楼台坍塌的废墟。
城中的血色已不可见,但是满城的怨气,如果一个个实质性的魂灵,睁着血红的眼睛,徘徊着,灵体在阳光下蠕动着。某一刻,魏炳甚至忘记了呼吸,呆呆地似乎只是在计数,忽然某一刻,城中街道上的怨灵都转头向他望去。
魏炳淡定地收起了奇观同,然后默默转过脸去,这下他看见了一层朦胧的壁障,笼罩了整座空城,约莫有着二十万人的空城。
阳光照进来,比之寻常时候都要冷上不少,魏炳没有回头,而是回忆了一下初瞥的那一眼,城中最高的地方就是他身后的望台了。
魏炳站在望台上,很敏锐地察觉到,此城中的灵气不算稀薄,只是都沾染了些阴冷气,吸收起来有些后背发凉。
魏炳默默合计了一下,伸手将扒拉在自己背后的怨灵摘开,便感觉身上温度瞬间恢复了许多。他以柔力,轻轻推搡着怨灵,后者隐没城楼阴影中不见了,应当是在此处瞭望的军士。
某一刻,城楼上的青衫读书人叹了口气,终究无法面对身后的城池废墟,放眼望去,千里沃土,毁于一旦。
他不由得失神,于是也忽略了许多不经意的小细节,比如,城楼上的血迹为何如此之少,像是被谁人为擦去了。
魏炳揉了揉肿胀酸涩的左眼,张开奇观同,数里外的景象立刻清晰呈现,只不过只有他集中注意力,才能看清一隅。这也是他刚刚养成的习惯,除了收受每天的紫气灌注,便是每逢登高必望远,以奇观巡视山河,更重要的是,找人。
他既不想再被山贼劫一次,也不想冒冒失失地冲入了某些陷阱,理论上来说,他若与数里外的某人对上,任何时候都应该能占据先手。
可惜没有弓箭。
魏炳觉得可以下楼去找找,说不定有没被烧毁的武器,哪怕是把朴刀,总好过背篓里的竹剑吧。
只是不经意间,魏炳的眼前好似划过一道人影!
他眼睛微眯,干脆闭上右眼,仔细勘察,终于看到了一个人,以及一匹马。
他看到一个穿着深紫道袍的女子道姑,道袍宽大而华丽,骑着一匹红马,马头上有一条白色纹路如同闪电。
某一瞬间,魏炳目力暴涨,天地间如有一层云雾被他拨开,于是清楚地看见了那道姑的绝美面容,以及后者眼神的微妙变化。
被发现了?
魏炳身子一矮,缩入城墙的阴影里,虽然很大可能后者并无察觉,但是行走江湖,奇人异事不知凡几,何况传说中的道门高真能吞云吐雾,举霞飞升。
很快,魏炳发觉不妥,因他表面只是在瞭望远处,并无异样,即使真有能人于数里外发现了他,也很大可能会忽略掉,就同他所想一般,纵然江湖水深,可能目视数里的人毕竟少有。
他做如此动作反倒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