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们一直收不到原丝。宁姝道,女儿去查看了货源,原是今年春蚕因病害僵了大半,桑农瞒而不报。
好在夏蚕生的快,于是转订了夏蚕,大概还需几日,织女们就能出工了。
热蚕丝细,正巧用来做好料。
至于那些桑农。宁姝叹了口气,他们都是些穷苦人,想也交不出赔偿,女儿让他们明年补上,今年订量的半数就是。
得饶人处且饶人。柳岚点了点头,虽说白纸黑字画的押,但此番行事自然最好。
她们又闲聊了几句,便开始行酒了。
安之可受得了?
沈安之在家时也会饮些酒,柳岚问起来,她就回声应了。
酒液清亮,沈安之捧着小盏一饮而尽。甫一下肚,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湖州时,她饮的都是当地宝脂斋特供的果酒,甘甜醇香,很是讨闺阁女儿家的喜欢。
没料到宁府用的是男子的烈酒,她的喉间立刻火辣辣的,面上也逐渐晕了红霞。
沈安之肤色白净,她修长的秀颈到冷玉似的耳垂都红透了,连那精巧的琼鼻都点了赤朱,很是招眼。
见几人都望过来,她抿了抿唇,安之不胜酒力,委实罪过了。
哪里的话。宁姝给她舀了一碗鸡汤,喝些汤醒醒酒罢。
谢过姝姐姐了。
沈安之从袖里探出两只小小的手,托着这碗鸡汤,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她的眼眸本是含着一汪清水似的淡漠,此刻却像是被惊起般泛了涟漪,又像是隔了镜花水月似的朦胧。
她脸若含桃,血色浮上白玉,酒意催半酣,梅萼插残枝。
鸡汤刚刚出锅,还有些烫口,她轻轻地吹着汤面,才将樱唇搭在碗口珉一口,遇到了甜参,她就张开这饱满的唇,用洁白的贝齿咬住甜参细细咀嚼,唇齿间粉色的小舌若隐若现。
宁姝侧过了头,不再看她。
接下来的时刻,都是其余三人的主场了。沈安之似乎听见了宁姝与柳岚的交谈,宁蓁谈起的趣事。
她真的醉了。
一场宴会直到人定,屋外夜色深沉。
宁姝看着身旁有些软塌塌的沈安之,我来扶安妹妹回屋罢。
那正好,这孩子
宁姝揽着她细细的柳腰,把她从座上抱起来,青裙下露出两只穿着绣鞋的小足。
沈安之的头靠在她的肩头,乌黑的秀发散着馥郁的芬芳。
是幽兰,宁姝心想。
屋外透着浅浅凉意,没走几步,冷风一吹,沈安之酒醒了大半。
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嵌在宁姝怀里。
麻烦姝姐姐了,我自己走罢。
她轻轻把宁姝推开,踉跄了一下,差些摔倒在地。
宁姝及时扶住了她。
沈安之叹了口气,让姝姐姐见笑了。
宁姝摇了摇头,你这妮子
沈安之依着她的娇躯,被她抱着一路向前,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院前。
她再次谢过宁姝,见宁姝告退,进了隔壁院子。
沈安之靠在院门口,又受了一阵冷风,远远地看见一个少女走来。
宁二小姐一袭红裙似火,又咬牙白了沈安之一眼,才大摇大摆地进了另一侧院子。
原来自己住在她们之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