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度情大喊着,向后退去,撞翻了椅子,全身因为恐惧和紧张而绷紧,手不受控制地狂抖。
吕无靥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为她扶起椅子,说道:“度情小姐,请坐下,坐好,别紧张,请你坐下!”
苏度情还在向后退,她感到脑子中一片空白,就是思思小姐脸上的那种白,混乱的白,她盲目地伸手向后摸索,希望能抓住什么坚实的东西——比如墙壁—— 来靠一下。但是身后什么都没有,是空的,这就更吓坏了她。
吕无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按在椅子上,然后斟一杯酒,递给她:“喝下去,你就不会害怕了。”
苏度情茫然地接过酒杯,茫然地看着吕无靥,似乎弄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弄不清面前这个人是谁。吕无靥柔声说:“喝了它,快点喝了它,好的,就这样,喝了它。”
声音带有梦的味道,苏度情顺从地喝了酒,只觉得一线热力顺着咽喉流下去,然后身体四肢都放松了,她缓缓认清了眼前的一切。也许因为酒的作用,她稳下来,虽然还在发抖,但是目光已经镇定了很多。吕无靥满意地笑了笑,回头看看王子。
王子还在摆弄思思的尸体,似乎觉得很好玩。吕无靥走到圆厅一角,打开一个壁橱,开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
一小块木砧板、一个古旧的羊皮褡裢、一柄长柄锅和其他类属的锅子、一叠精美昂贵的瓷盘、盛着佐料的小水晶碗、酱盏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小瓶子。
他有理有条地把这些东西在长桌上摆好,然后对苏度情说道。
“好了,请你坐好,晚宴正式开始了。”
“你要是觉得紧张,可以喝一口酒。”吕无靥道:“酒是真的很不错的,不过你不要想逃走,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明白么?”
苏度情忍不住点了点头,瞪着他,浑身还在发抖。她预感到,接下来还将发生更加诡异恐怖的事情,由这个名叫吕无靥的男人掌控一切。
吕无靥满意地点点头,熟练地将羊皮褡裢解开,褡裢里是数十把银光闪闪的刀具。吕无靥从中抽出一把,怜惜地摩挲着刀锋,道:“度情小姐,你去过五羊城么?”
苏度情下意识地摇摇头。
吕无靥叹了一口气,道:“真可惜啊,你没去过,那太可惜了。你知道么?五羊城人素来以吃生食著称,他们什么都可以活生生地吃下去,就像野兽一样。不过,他们的吃法非常讲究,是古典的,精美的,艺术的。我认为他们的方法非常美妙,所以今天借王子的光,就用古典的粤家生食的烹调技法,来制作这一顿晚餐,献丑了。”
他放下刀子,走到德酷王子那儿,道:“王子,劳驾。”
德酷王子桀然一笑,似乎感到很好奇,便坐直了身子为他闪开道。吕无靥弯腰抓住思思的尸身抱起来,又回到桌前,把尸体面朝下放置在长桌上。
吕无靥说道:“五羊城人吃鱼生,也叫生鱼片。做法非常复杂,手续繁琐得紧。首先要将鱼放血,也就是说用一根大铁勾,勾住鱼尾,倒悬起来,身上划了口子,让鱼把血流尽,然后再将鱼取下,裹上毛毡纸,以吸干鱼身上残留的血液。如果血没有放干净,那么鱼身便有血腥味,不好吃了。这道工序需要两天的时间,幸好王子为我省了这些麻烦,德酷王子的牙齿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和铁勾……现在呢,这个女人身上已经一点血也没留下了,王子是不会暴殄天物的,这么美的尤物,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呵呵。非常好,真的很美。”
他轻柔地脱掉思思的红色衣裙,将晶莹耀眼的女体展露出来,轻轻抚摸着,叹息道:“多美呀,天造的尤物,引人堕落和犯罪的终极诱惑——像水晶的瓶子,里面藏满了欲火,瓶子是完美的,静态的,曲线圆滑的,那么,火焰只能在瓶子里面燃烧,又不可遏制地透过瓶子体上的开口喷涌出来。这里——眼睛;这里—— 嘴唇;这里—— 鼻腔;这里—— 女私,就从这些地方放射出来,多么精密的神的设计,梦幻的设计。太美了,太美了。”
他说着话,从羊皮褡裢中取出一支刀子,试了试锋口,一沉吟间,银光闪过,刀子已经划开了女体腰部上的肌肉,没有血,他满意地点点头。
“啊!!”苏度情不禁失声惊呼,神经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嘘!”吕无靥用食指按在嘴唇上,作了一个手势,目光严厉,示意她保持安静,好让自己专心工作。
苏度情顿时收声,摒住呼吸,像被吓坏了的小女孩儿。但是她的咽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堵住了口腔,这使得她开始猛烈地咳嗽。
吕无靥心无旁鹜地割下了一大块尸首腰部上的肉,放到砧板上,说道:“刀工最重要,每一片肉要切得像纸一样薄,是透明的,轻盈的。刀工是一个厨师水平的集中体现,完美的刀工,不是屠夫式的,而是像绘画一样,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讲究构图、用笔、用墨和敷色。关键在于‘神’。王子,我看了您带来的你们那个国度绘画,却只注重‘形’,而忽略了‘神’,这便是您现在无法领悟的东西——纯粹中土的东西。”
德酷王子道:“不错。”
说话间,吕无靥已经将那块人肉切割完毕,果然如他所说,片片都像纸一样薄。吕无靥又问王子道:“可有冰块么?”
“当然,品味美酒冰块不可或缺啊。”王子从桌下取出一只银盆,内中盛满了冰块,递给吕无靥。
“吃鱼生最好是冰镇,这样最能体现生食的自然妙味。”吕无靥把肉片置于冰盆中,掏出手帕擦擦手,道:“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