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矮子是庄稼汉子,被气到了,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可是,门外有个人,却是听不过去了,一脚把紧闭的房门给踹开了。
“啊!”柳花红吓得尖叫一声,直觉以为是她那老不死的婆婆躲在门外偷听呢,她这话要是被那个老不死的听到了,那她真的就要被赶出这个家了。
虽然她平日里也藏了些私房钱,可是,在这大冬天的,要是被赶出去,那就只有被冻死的下场了。
可是,当她看到门外那个气冲冲的人走进来的时候,顿时被吓呆了。
“子富,你……你怎么……”
她的儿子一向是个斯文的,怎么会干出这种踢门的事情来?
“娘,您要是再这样下去,我这个秀才的名声,早晚得被您给败光了。”夏大富在门外听到柳花红那不要脸的话,气得连脖子都红了。
要不是他怕爹跟娘吵起来会动手,在门外听着动静,还没想到,娘竟然连对自己家里人,都能说出那么尖酸刻薄的话来。
这话要是被传了出去,他们家就真的没脸面再站在夏家村乡亲们的面前了。
柳花红听到夏大富的话,眼眶当即一红,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大富,你怎么能这么说,娘在这个家这般受委屈,还不是为了你和大丫,你现在竟然……”
“为了我和大丫?”夏大富哪还能忍得住啊,看着自家的娘这副德行,换了谁,也早就把她大头到脚大骂一通了。
“你刚嫁过来的时候是咋样的,我不知道,可是,从我稍微有点儿记事开始,你就拿我当借口,把家里头事情,全都交给奶和爹做,你就拉拔着我成天在外头东家道长、西家道短就可以了,家里头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你什么时候顾过奶和爹,不都被你占了?你这还叫受委屈?要是你这样都还是受委屈的,那全天下就没不受委屈的人了!”夏大富第一次猩红着双目,满目嫌弃地看着自家的娘。
正因为有这样的娘,他在夏家村,在南山镇的名声,才会越来越不好,什么地方,都让木子压一头。
他也不是责怪木子,毕竟木子有一个就算是做坏事,也在暗地里做的爹,还有一个大丫环出身的娘,而他呢,却有一个全村嘴巴最毒的娘。
“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吝啬?还不是被你给逼的?奶以前的嫁妆,多少被你给黑了?被你给变卖成银子花了?到明年她孙子要上京赶考去了,却拿不出多少银子来,花睁着两只花蒙蒙的眼睛,关着房门在屋里头绣花……”
“什么,娘在绣花?”夏矮子听到夏大富的话,当即惊住了。
他娘虽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绣娘,可是绣了一辈子的花,那两只眼睛,早就不中用了,要是再让她绣花,准得废了不可。
“娘她怎么,我不是跟她说了嘛,我今年砍了不少竹子回来,可以糊灯笼赚银子,她怎么还……”
他心里那个恨啊,一双阴狠的眼睛,瞪向柳花红。
要不是这个贼婆娘以前花银子大手大脚的,管也管不住,现在哪里要娘熬干了心血,去绣什么花啊。
“你……夏矮子你瞪我干啥,又不是我让你娘去绣的,她自己爱受那个罪,关我啥事。”柳花红虽然被夏矮子瞪得心里发怵,但还是挺起腰杆子来,硬气地说道。
她柳花红能嫁给夏矮子,那是他们家的福气,要知道,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上门提亲呢。
“柳花红,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夏矮子气愤地瞪着柳花红,这个贼婆娘,到现在了,竟然还不知错,还觉得自己是对的。
“说一遍就说一遍,夏矮了,老娘嫁到你家,不是来受罪的,你要是有本事,趁早一封休书写出来,我柳花红立马带着儿子女儿走人!”柳花红也不客气了,硬气地说道。
“娘,你还是带着大丫走吧,我夏大富姓夏,不会跟着你走的。”夏大富冷冷地说道。
好歹也是秀才出身,他能不知道他娘在打什么主意?
带着他离开,自然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了,就是大丫,也带不走,可是,娘不就是仗着他这个儿子快要进京赶考了,不能没有了秀才的名声,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嘛。
“大富,你到底是不是娘的儿子?怎么能帮着外人,不帮着娘?”柳花红惊愕地看着夏大富,在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后,她整张脸都绿了。
她刚才,也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根本不是要真的离开这个家。
离开了夏矮子,她还能上哪去找这么个只会埋头苦干的男人来?只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什么活儿都得自己干了。
“谁是外人?柳花红,我是大富的爹,娘是大富的奶,我们怎么就成外人了?”夏矮子听到柳花红的话,大声喝斥道。
原来在柳花红的心里头,他跟娘,竟然只是外人?这倒真是个好媳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