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仿佛被薛宁这样的拥抱惊吓了,文瑾呆呆靠在爱人怀中,过了好久好久,才缓缓地伸出手,将对方抱在怀中。“小宁,我回来了。”
随着他的这一声回应,薛宁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文瑾发现,自己的肩头湿润了。初秋的衣裳还不够厚实,没有能把那不该出现的、咸咸湿湿的东西挡住,而是任由它凉了主人的肌肤,更沁入主人的心底深处。
小宁,哭了……
文瑾心头一颤,有些惊慌,更有些迷茫。
这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也从来没有想像过的薛宁。原来,你也不是凡事俱能把握的。原来,你也不是凡事笑笑就可放过的。原来,你是如此在乎我……
文瑾想着,眼角不禁也跟着湿润了。抬起头,但泪水还是完全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为薛宁,为自己,为某些万幸不曾错过的东西……
日光由小小的天窗中偷望进来,好心地不去打扰这狭小方寸间情人的相拥,只是淘气地为两个人投出一个亲密的影子。等到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淡,终于消失的时候,那痴痴拥抱的两个人才终于各自轻笑了一声,互相拭去对方未干的泪痕,轻轻分开。
“这,真是天牢么?”文瑾看看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的牢房,再看看铺着丝被的舒适牢床,表情怪异。这里除了那道结实的铁门外,没有一处像是天牢。想象中充满污秽的牢狱,阴暗的角落,狰狞的官差,可怕的刑具,痛苦的求救与呻吟,这里通通都没有。
一时间,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叹息。果然是上了他的当啊。
看见文瑾脸上神情的微小变化,薛宁心想坏了。刚才太得意忘形,居然忘记让牢头给他换个“正常”点的房间了。他连忙扑上去,抱住心爱的人,使劲蹭蹭,一叠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文瑾冷冷看着慌着道歉的薛宁,道:“你错了什么?”不知怎么,突然很想作弄一下这个狡猾的爱人。
薛宁装可怜地瘪瘪嘴,脸上还带着些哭后的湿润,对着文瑾撒娇说道:“小瑾,我知道我不该合着七哥来使苦肉计骗你,我不该让你担心。我错了。小瑾别生气。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不管怎么样,你既然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
文瑾看着他眼底那还隐隐有着的不安,心底有些甜,又有些涩。带着些试探的意图,他轻轻问道:“如果我要走,你真的不放么?”
“不放。”黑暗中,薛宁缓缓抬起头来。他笑着,眼眸中闪着清澈的光彩,直直看着文瑾。这个笑容不再是刚才撒娇式的笑容,而是坚定的、经过思量挣扎后痛下决心的笑容。
“我想明白了,哪怕被笑作愚蠢,哪怕被认为是固执,哪怕会,哪怕会让你痛苦……”说到这里,薛宁的眼中微微有些苦涩,但依然继续笑着,“我,不会再放手。”
宁愿让他痛苦也不愿意放他走么?
好像是该生气的,文瑾却听得痴了。爱情是一样什么东西呢?让人都变得不再像往常的自己。他患得患失,对方也不再能潇洒从容。
呆了良久,直到眼前那张一直笑着的脸开始慢慢悲伤起来的时候,文瑾才终于开口。点点头,他道:“那好。那我们就在一起吧。”或许堡主说得对,人生太过短暂,况且其中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何必为难自己,何苦为难自己。望着薛宁变得狂喜的脸,他淡淡笑道:“不管开心也好,痛苦也好。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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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宁两人终于解开心结的时候,皇宫中正好也有一场母子相会。
被太后口谕请到慈宁殿中,皇帝见到的便是烛火映照之下,太后跟皇后这对当今身份最为尊贵的婆媳正坐在一起,闲适地谈说着宫内宫外的家常话儿。
“孩儿参见母后。”虽然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也没有抚育之恩,但皇帝对太后的孝顺天下皆知。一入门,皇帝便恭恭敬敬地对太后行了个礼。与太后同坐的皇后见了,赶紧站起来闪到一边。
曹太后笑笑,挥了挥手,“皇儿,哀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自己家里人,别行那么多礼。还有皇后你也是,赶紧坐下,别给你夫君行礼了。小夫妻两个做那么多礼数干什么,拜来拜去的,没得把腰闪了。”
被太后这么一说,皇后这礼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好在皇帝是知道自己这个嫡母性情的,也跟着笑道:“皇后,既然母后都说了,你坐下吧。朕平时也受了你不少礼了,不缺这次。”
皇帝这话虽然有些调笑的意味,却显得比往常亲密许多,皇后听了心头欢喜,便也笑着坐下了。她刚才也跟太后说了不少什么话儿了,不免有些燥热,这时又兼心头欢喜,脸颊上便隐隐起了两团红霞,被通明的烛火映着,少了些一国之母的贵气,却多了份女儿家的娇媚。
皇帝在曹太后手边坐下,笑道:“母后今日精神倒好。”
曹太后微嗔道:“哀家哪天精神不好,偏就今天得皇儿你夸赞一句。莫不是皇儿对着哀家这张老脸没话可说,只得敷衍了?”
“母后。”皇帝俊朗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有些无奈地唤道。曹太后现下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加之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的模样,哪里有算得上什么老脸了。
“母后,您又拿皇上取笑了。”皇后见皇帝尴尬,连忙笑着说道。
“好,好,好,哀家就知道你要护着他。”曹太后拍拍皇后的手。看年轻女子羞红了脸,她心中微叹,转脸对着皇帝笑道:“皇儿,今日哀家找你过来,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皇帝心头咯噔一下,脸上却做出一副无辜茫然的模样。“这个,皇儿却是不知。”
曹太后呵呵一笑,道:“再过得十几日,可就是十一月初十,就是万寿节了。”
“啊?”皇帝这次的茫然却不是伪装。这段时间国事私事纷扰不断,他早忘记自己的生日已经近了。
“你这孩子成天忙于国事,早忘了自己的生辰了吧。”曹太后慈祥地笑道,“哀家也知道今年几个地方大旱,朝廷发了不少赈灾的银子出去,国库比不得往年富余。所以哀家刚才跟皇后商量了一下,今年这生辰不宜大操大办,就简单些,只咱们宫中这些人热闹一下,也不用劳烦朝臣们入宫上寿了。皇儿你看可好?”
皇帝点点头:“母后说的极是。如今外面民生疾苦,宫里能省就省。要按孩儿的意思,不办倒更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寿。”
“不办也不行,毕竟关系到皇家体面,而且不说朝臣们都盼着得万寿节这三日闲暇,就是后宫的嫔妃们先想借这个机见见皇上呢。”曹太后笑道。
皇帝也不过说说而已,自然知道太后说的是正理。皇帝生日不是小事,往年万寿节的话,不但要百官入宫上寿,放三天官假,有时候还会邀万民同庆,大赦天下。今年只在宫里办办,已经是省得不能再省了。“母后说的是,那孩儿生辰就烦劳母后置办了。”
定下来怎么做寿后,三个人又闲聊了几句,但不多一会皇后那边便有人过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