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她没有等到铁蹄砸踏在身上的痛,耳边尖锐地响起马儿的一声悲鸣,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响,她的腰被一双结实的手臂圈抱住了,整个身子也被打横抱了起来。
谁?是谁救了她?
心“怦怦”急跳,她猛地睁眼,入目是一张颇俊朗的容颜,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子。他正端着一脸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望着她,见她睁开双眼,他忙关切地问:“姑娘受惊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唤她姑娘?!
情梦此时才惊觉自己的整个身子正被这陌生男子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左手绕过她的背,搭在她的腋下,他的掌心正透着火辣辣的温度压在一个女子最柔软的地方——这个可恶的登徒子!
她又气又恼,飞快地扬起一只手,啪!一个巴掌赏在这男子的脸上。她猛地挣脱他的怀抱,眼中蹭蹭蹿着两束火苗怒瞪着他。
男子伸手摸了摸脸颊,笑得很无辜,“姑娘,方才是我救了你呢!”
街道两旁人群中传出嗡嗡的议论声,在这些人的眼里,是这位白衣飘飘、英姿飒爽的侠客在千钧一发之际,如闪电般飞身而至,一掌击毙了发狂的马,救了那位书生。而书生不但不感谢救命恩人,反而扇了人家一记耳光,真是不识好歹!
听得人们的议论声,情梦回过头看了看倒毙在地上的马。
颅顶开裂的马儿死相奇惨,红白交杂的脑浆淌了一地,马眼睁得很大,眼角残留着一滴泪。
她看得心中一痛,再看看这陌生男子,却见他仍是一脸的笑容,如墨的眸子里却看不出一丝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浓暗。这个人分明有能耐先救下她,再勒住缰绳,制止发狂中的马,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一掌残忍地杀了这马,马已死,不再具备任何危险的情况下,他才回过身来厚颜无耻地搂抱着她。即使他救了她,她却无法对其心生一丝好感!
她转身,不去理会这男子,只顾四处张望,在不远处看到忘了的身影。他正孤单单地站在街旁角落里,远远地望着她。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深深的自责与沮丧:他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差点被车轮碾压。他救不了她!救不了她!救不了……
她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在发现她正望着他时,他便猛地转身,像一头负伤的野兽,逃入了拐角一处胡同内,再度封闭自己,独自去舔拭伤口。
“忘了!”
她慌忙喊了一声,急急迈开脚步,欲追那陷入自卑中的人儿,不料被人拽住了胳膊。她回头,看到的依旧是那陌生的男子。
男子紧紧拽着她的胳膊,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如同盯住了一只试图挣脱他的猎物。
“是我救了你呢!”
陌生男子再度提醒她,言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企图。
她同样直视着他,问:“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他脸上端着温和、无害的笑容,道出一句惊人的话,“只要你以身相许!”
“好啊!”她笑靥盈盈,指着正趴在马尸上痛哭的车夫,慢悠悠地道:“只要你让他的马活过来!”
“这是刁难!我最痛恨的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他笑嘻嘻地说,扣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却暗暗使上了劲。
她的身子麻了半边,眸子里凝聚一层寒霜,微振衣袖,袖中剑已悄然露出剑锋,凛凛寒气迫至他的腕脉。
一闪而至的锐芒划过他的腕脉,他心中一凛,眼角瞄到她袖口微露的锋芒,锐芒吞吐间再度逼至脉门,他不得不松手,目光闪烁一下,他笑叹:“好一个绵里藏针的小女子!”
外表如此清雅婉约的女子,竟是一朵带刺的花。啧!这刺儿还蛮扎手的。看着手腕上划开的一道小口子,他的笑容逐渐变冷,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咱们后会有期!”既然在她身上讨不到甜头,他干脆走人。
看他远去,她长长松了口气,心知他的功力绝不在她之下,真要拼斗起来,孰输孰赢,难下定论。
剑芒隐入袖中,她匆匆拐入一条胡同。
阴暗的胡同里,除了一只野猫蜷伏在角落之外,她没能找到一个人影,心中惦记的人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即将穿出这条胡同时,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身一看,却见斗勺正匆匆向她奔来。他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焦灼,脑门子正淌着汗。他是一条街一条巷地找了她许久。
匆匆奔至宫主面前,他顾不上缓口气,张口就道:“宫主,属下在丐帮分坛打探到一个消息,招贤庄已请到一位高人帮广英杰解穴,据说这位高人正是天下第一楼中五行相生院的金字一号!”
“哦?广招贤这么快就把天下第一楼的人给请来了?”情梦颇感意外,“不知这金字一号是怎样一个人?”
“属下曾有耳闻,金字一号是天下第一楼的一名驻外巡察,主要负责巡视四庄的状况。此人喜好游山玩水,贪恋美貌女子,自诩风流,也曾为天下第一楼网罗了不少能人异士。但此人心机颇深,旁人只能猜透他一半的心思,由此得名金半开。”“金、半、开!”情梦咀嚼这三个字,嚼不出任何味道。
她从未见过金半开,这三个字在她脑子里顶多也只能凑合成一张白纸。对他一无所知,这感觉令她不塌实!
“你再去一趟丐帮分坛,请丐帮的人给金半开捎个口信,就说朱雀宫的主人在如归客栈静候他大驾光临。”情梦嘱咐。
斗勺点点头,匆匆离开。
情梦也无心绕着胡同寻人了,当务之急,她得先会一会这个金半开!
情梦匆匆赶回客栈,在“菊”字号客房内等候许久,金字一号始终没有露面。
夜幕降临,客房里掌了灯,情梦关妥窗子,和衣上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