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虚弱道,“孩子没事吧?”
听雪垂头不语。
柔则见心腹的反应不祥,也预感到了结果,僵硬的摸到小腹上,伸出细瘦的手指抓住听雪的肩膀道,用力到指甲都嵌进侍婢的肉里,凄然道,“没有了?!孩子没有了是不是?”
听雪呜咽着点了点头。
柔则仰头又栽回床上,嚎啕大哭,道,“孩子没了,本宫还有什么指望啊!”
“娘娘,您别伤心,还有皇上呢,好歹皇上会眷顾您的。”听雪回想起那个浑身紫黑的孩子,看得叫人发慌,没了才好呢。
听雪的话让柔则的哭声一滞,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念叨着,“本宫还有皇上,是啊,有皇上在,本宫永远是皇后……”过了一会儿,又嘶哑着嗓子问道,“皇上呢?本宫醒了,为何不见皇上来看本宫?”
☆、禁足
苗氏从昏睡中恢复了神智,从彩玉那儿听到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掉了,发疯似的又哭又闹。朱宜修让人把消息捅到玄凌那儿,叫他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是皇后杀了臣妾的孩子!她杀了臣妾的孩子啊!”苗氏泪痕斑斑,过分激动令她的脸颊涨得通红。
苗氏恨透了朱柔则,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皇上,那是您的孩子啊!皇后娘娘她如此狠毒的责罚臣妾,让这孩子还没来得及叫臣妾知道他的存在就没了,臣妾不甘心!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玄凌的眸子里因为苗氏的话而闪烁着清冷的寒光,他没有安慰苗氏一句,只在临走时丢下一道旨意,“传朕的话,复苗氏贵嫔位,仍号为‘宁’,居延禧宫主殿。”
苗氏愣愣的看着玄凌离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彩玉的身上,老半天,眼泪才“哗”地流下来,为了她那个匆匆来了又匆匆走的孩子。
玄凌踏进珠光殿,示意周围人不许声张,慢慢的踱进内室,不动声色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柔则。后者像是感应到他来了似的,忽然睁开了眼睛。
柔则苍白的脸色让她疲惫的笑颜显得像一枝刚被暴风雨吹打后的怯弱百合,玄凌的心被这笑容刺了一下,非常难受,简直想拔腿就逃。
她怎么还能用这样的笑容看着他呢?她欺骗了他,在他知道会有他们俩的孩子时狂喜的心情上狠狠浇了一盆冷水,叫他凉到了骨子里。她和后宫里其他的妃子没有两样,满脑子只知道讨好他,从他的身上获取荣华富贵。
玄凌直瞪瞪的眼神在柔则看来是前者在知道他们失去了孩子以后的震惊,她像平日里一样,用那种温柔的,满含情义的目光看向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四郎。”
玄凌没有作声,只是严厉的注视着她。太医的话在他的耳边不断的重复,柔则的目光在他看来全是矫揉造作的伪装。
真恶心,她和父皇过去宠爱的舒贵妃有什么区别!
时间凝结在这件屋子里,柔则从来没有承受过玄凌如此冷漠的视线,他总是情意绵绵的看着她,她亦如是。柔则心里慌了。她在想,他知道孩子没有了,会不会不要她这个皇后了,是不是会废了她立宜修为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安起来,恐惧,忧愁,种种情绪令她的眉头蹙起,拧成了一个小小的疙瘩。
“四郎,你怎么啦?”柔则的身体气血两亏,喊出声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殊不知,听在玄凌的耳朵里更加觉得柔则是个精于伪装的女人。他心里滚过一道寒流,从他的尾椎慢慢向上爬,像一条毒蛇滑腻的勾住他的脖子。
当初美好的回忆现在想来全都是有心安排的骗局——
她穿着凤凰纹饰的衣裙入宫看望宜修,
她和朕毫不避讳的在太液池谈论诗词,
予沣满月时她望着朕含羞带怯的眼神。
全都是处心积虑设计的阴谋!
她把朕当成傻子耍!
玄凌的身形被纱窗过滤柔和的日光投射成长长的影子覆盖住床上的柔则,只差两步就可以碰到她,他却不愿意挪动。
面无表情的皇帝站在那里,眼中蕴藏着压抑的愤怒与绝望,声音很轻,听在柔则耳里却如同雷声轰鸣,他说道,“孩子真是你服药得来的吗?”
柔则的脸孔瞬间变得如同雪一样白,美目含情也被惊慌失措替代,她哆嗦着唇瓣道,“皇上,我……”
玄凌闭上眼睛又旋即睁开,里头的怒火破冰而出,像是要把柔则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