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道:“又来瞎说,我姓吴,你姓段,咱们又不认识,怎么就是你妹妹了?”
段誉笑着说:“你看,吴昕是你爹,他传了我朝花夕逝功,我就是他徒弟。那我们岂不是一家人了?所以叫你妹妹,那是一点没错。”
吴雨脸色微红:“谁跟你是一家人。”
段誉越发觉得可爱,完全忘记身处险境,吴雨来此是要骗他。
他还想逗逗吴雨,吴雨却看着眼前情景,苦着脸说:“你一出去,那些人绝不放过你。可在这种地方,又怎么活?”
吴雨本来奉温玉珠之命,要将段誉骗出养魂洞,在知道他是爹爹徒弟后,反而忧心段誉处境。
段誉见吴雨为自己担忧,也正色起来,问吴雨:“你刚才说,这里叫养魂洞?为什么名字这么奇怪?他们又为何如此紧张,怕我会大呼小叫?”
吴雨指着黑色树木,说道:“这是魂树,上面结的绿色果实,叫做魂果。魂树须以魂魄浇灌,才会生长。要想让其结果,更需要大量魂魄。魂树喜静不喜动,对声音尤其敏感。所以这里四处是山,风吹不进。”
段誉首次听到这种怪树,竟要以人魂浇灌,问道:“这么大地方,那需要多少魂魄?他们把这里当宝贝,这些果实有什么?”
吴雨面露伤心之色,说:“我无心城百万人的魂魄,尽皆在此,你说多不多?夜南天屠戮我无心城,弄来魂树,造出这养魂洞,就是为了这魂果,方便他修炼媚魂大法。而魂果对于修邪功的人来说,等于人族的玉珠,你说重不重要?”
段誉听吴昕说过无心城的事,再次听到,仍觉背脊发凉。百多万人,说杀就杀了,想想都不寒而栗。他一入异界,便进了鬼族,尚不知玉珠为何物。不过听吴雨口气,也明白是稀罕之物。
他又问吴雨:“你说魂树魂果对声音敏感,要是我张口大叫会怎么样?”
吴雨回道:“魂树裂开,魂果脱落。魂果一旦脱离魂树,要不了一时三刻,便会消散于天地间。”
段誉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动静稍大些,魂树与魂果就会摇晃。而那温玉珠,总是要骗自己出养魂洞,不敢在这里动手。因为即便他能做到一击必杀,也一定动静不小。
段誉看着周围,没见到有魂魄荡漾,又问吴雨:“我没见到有魂魄,到底怎么用魂魄浇灌这些魂树?难道要在树底下挖个坑,将人埋进去?”
吴雨悲戚地说:“百万人众,就算有人手挖坑,这里也装不下。他们是将魂魄抽离身体,放入这养魂洞中。魂魄只要靠近魂树三丈,自动被它吸附,再慢慢吸收。如今已过了几千年,那些魂魄,早已被魂树消耗,现在只剩下提炼的过程。这些魂果,开始为墨绿色,现在是淡绿色,变成透明时,即是成熟期。”
段誉总算理解,温玉珠因何说夜冥不知所谓。他明知道魂力一出,便即被魂树吸收,仍要攻击自己,当真是自讨苦吃。
只是他不理解,既然修炼邪功,需要魂魄,为何不直接拿来修炼,却用魂树来结果,不是多此一举么?他继续问道:“那些人为什么不直接用魂魄练功,非要弄个养魂洞?”
吴雨解释说:“人的魂魄里,有他一生的记忆,尤其是执念。直接用来修炼,会连同记忆一起吸纳,一个不慎,便要走火入魔。魂树吸收魂魄后,将人的记忆与执念,提炼出来,只剩下精纯的魂力,结出一枚枚魂果。魂树没吸收魂魄前,其实树身为白色。吸纳的魂魄越多,颜色也就越深。”
段誉总算将养魂洞的秘密,弄了个一清二楚。他也犯难了,若是出去,定会遭到围攻。段誉接触过吴昕,又与温玉珠角力过,知道这里不比大宋,自己的武功似乎不够看。
但是不出养魂洞,总不能一生一世呆在这里。此地既无灵气,也无吃食,又能坚持多久?
吴雨似乎看出段誉心思,说:“你也不用着急,办法总是有的。我看你是真的饿了,我先去给你拿点吃的。”
段誉无精打采地说:“那就有劳妹子了。不过,你怎么跟温玉珠交代?”
吴雨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段誉没有深想,交代一句:“那你要当心,若是你为了我,有什么不测,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吴雨总算开颜一笑,然后出了养魂洞。
段誉躺在地上想着心事,他开始怀念皇宫里的一切,尤其是自由闲散的心。
没过多久,吴雨果真捧着瓦罐回来。段誉当即坐起,问她:“温玉珠没为难你么?”
吴雨将瓦罐摆在段誉面前,说:“我跟温玉珠说,你不相信我,除非先给你弄点吃的,他也就没拦我,继续放我出来。”
吴雨将瓦罐打开,里面是一罐肉,与段誉先前吃得一模一样。段誉本想再问,见到瓦罐里的肉,又吐了起来。
只是腹中空空,什么也吐不出。吴雨忙问道:“你怎么了?”
段誉又干呕了一会,这才说道:“你怎么也吃人肉?”
吴雨道:“这是树鼠的肉,虽然肉质难吃,却不是人肉。”
段誉这才知道,原来先前只是温玉珠捉弄自己。尤其他那句三岁孩子前腿的话,已经在段誉心中留下阴影。
虽然他饿得发晕,可见到那些肉,便浮想联翩,嘴巴张的老大,就是下不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