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黎府。彻夜无眠。
清沥冷香弥漫,明黄灯光辉映,光影交错之中,青袍少年将军的侧颜英气勃发、俊朗无双。
长长的书案上,摊开的两张羊皮地图,一张微微有些发黄,另一张却还很新。比较新的那一张,上面的图案是用毛笔直接画上去的,而不像另一张是刺墨绘制。
新图粗略勾出的地形轮廓上,画了许多圈圈点点和箭头。详细标明了行军路线、攻击目标和需要取得的效果。
鄢黎十岁被送入国都为质,虽不像长兄那般十一二岁便已随父征战大半个晋国,但他从小熟读兵书,也在几次对外的扩张战役中到父亲身边历练过。但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详细的作战图。凭着这张作战图,他即使不在莫岑菀身边,也能知道,她什么时间会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排除战场的突发情况,这简直就是一卷洞若观火的天书。
南方的深春已有丝丝热气侵袭。宁静清幽的小院,刚下过一阵细雨,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泥土清香。
十几个黑影跃上屋顶墙头,无声无息,足见轻功了得。当先一人,比划了几个手势,十几个人便如黑鸟一般,朝着几个方向扑去,将还亮着灯的屋子团团围住。
鄢黎身边最得力的三个护卫,都派给了莫岑菀,今夜,又听说守军大营被孟盍会的人闯入,欲夺走城中布防图。因此剩下的几名护卫,鄢黎也都调去了守军大营。
如今这座三进的小院子,只剩了二三十个武功平平的护院。
鄢黎五岁便入得墨门学艺,十几年中,勤学苦练,武功即使放到江湖之中,也少有人敌。院中潜入了高手,他岂能不知。
轻轻把那卷新绘制的羊皮地图卷起放入袖中。鄢黎将手指伸入茶杯里蘸了水,举起轻轻一弹,三盏油灯齐灭,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鄢黎凝神睁眼,目光灼灼,轻巧一跃,悄无声息的藏到了垂帘之后。
屋外的黑衣人们见屋中灯光突灭,微微吃惊,一时不敢行动,各自潜伏倾听屋中动静。
过了半日,屋中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屋里的人已经歇息。于是领头一人手一挥,众人又开始了行动。
八个人拉开两张网,将门口和窗户死死堵住。月光下,那网上明晃晃闪着光的,竟是一根根尖锐的铁钉。
另外八人,猛的推开屋门冲了进去。刀剑齐下,向着屋内那张垂着纱帐的大床刺去。
纱帐内并没有人。
黑衣人们吃惊的立刻回身摆出御敌阵势。
“你们的探查无误吗?鄢黎真的住这屋?”一个女人的声音低喝。
“绝对没错,这几夜他都要看书至深夜。”
“那人呢?莫非早就发现我们了?”
黑暗中,五角形的灰白梅花镖“嗖嗖”飞出,接着是撞击刀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