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莫岑菀来齐都时,惠武夫人连面都不愿意见自己,可是这一次,惠武夫人居然设了宴,亲自接见了莫岑菀,这让莫岑菀顿觉世态炎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还有什么事情比利益更重要,以惠武夫人如此睿智的女人,怎会看不出来殷蕊淑与江辰在齐国日渐衰落的权势。而莫梓昕扶持的穆公一脉,在齐国的权势本就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如今不仅不被莫梓昕借老齐王的势力打压,还得到了鬼门和道门两大门派的暗中相助,更得到楚国财力支持,未来齐国大势落于穆公一脉,只是早晚的事。
而惠武夫人与殷崛刚刚在秦国站稳脚跟,按秦国传统本就应该与齐国交好,更何况现在她母子二人也需要其他国家势力的支持,以进一步稳固其在秦国的地位。
接待莫岑菀的宴席设的是家宴,不华丽但很温馨。宴席就设在惠武夫人的寝宫,座上有殷崛的一位舅舅相陪,却将莫岑菀的座位安排在了殷崛的旁边。这让莫岑菀多少有些尴尬,这样一来,还真成了家宴,丝毫未把莫岑菀当外人啊。
殷崛似乎很高兴,频频举杯喝酒,不一会便把自己喝得面红耳赤。
莫岑菀看得直皱眉,殷崛和鄢黎一样,都是不胜酒力之人。今日却傻了一般,自己猛灌自己,大有不把自己灌醉誓不罢休的架势。
惠武夫人也不阻拦殷崛,只是微笑着不时问莫岑菀一些齐国的风土人情,也讲一些秦国的趣事给莫岑菀听。搞得莫岑菀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酒过半酣,惠武夫人才终于切入了正题。
“菀儿,昕王后之前派来的使者送来了一个玉鼎,加上之前晋国卿公子鄢黎送来的玉鼎,目前秦国已拥有了九鼎中的五个,还有四个分别在它本该在的燕、晋、楚、齐手中,都说九鼎乃是皇权的象征,谁聚齐九鼎便可一统天下,菀儿,你说这谶语会不会是真的?”
莫岑菀此次见到惠武夫人,她便开始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一时间莫岑菀还有些不习惯。而此时,听到惠武夫人这样的问话,莫岑菀更是心中一凌,秦国居然是有这样的野心的,其它诸国,再强大的也就是有称霸一方的那么一点雄心,没想到秦国竟是有一统天下的壮志的。
如今天下纷争、列强并起,谁起谁落、谁生谁灭,委实一言难尽,更何况要将这么大一块零碎的版图归一,这难度应该不是一般的大,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是一般的长,怎么着也得数代人的努力吧。而听着惠武夫人的语气,似乎这样的努力已经进行了许久,并且是秦国整个权力体系的一致目标。
这让莫岑菀想起了四年前,殷崛曾经为了夺取玉窍无意中得到的玉鼎,而冒险前往晋国的事。
殷崛听到母亲如此说,也收起了一晚上都止不住的傻笑,皱起了眉看向旁边的莫岑菀。莫岑菀能从殷崛的表情中看出,他似乎不太愿意母亲在这样的场合提这样的事。
于是莫岑菀干干的笑了两声道:“菀儿一直在静寒山修逍遥道,早已不关心天下时事,如今出来奔忙,也不过是替姐姐和自己谋个容身之地罢了,夫人如此问,倒是问倒了菀儿。”
惠武夫人听到莫岑菀这样的托辞,笑了笑道:“菀儿不必谦虚,秦国对有识之士向来尊敬有加,凡事只论才干不论出身,菀儿十岁之时,在晋国鄢氏封地麓阳马场便已经可以论道天下,何况如今经历许多,见识了许多呢?”
莫岑菀没想到惠武夫人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秦国再礼贤下士,那也是朝堂之上的事,自己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女子,岂敢毫无考据的就对一统天下这样的大事妄加议论。十岁时的话尚且可以说是童言无忌,可现在自己可是担负着姐姐重托的人,信口胡说会不会惹麻烦不知道,但传扬出去,只怕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心中正飞快的思索着如何应答,却听殷崛笑道:“母亲怎么突然说起了如此严肃的话题。以菀儿现在的身份,怎好来议论这样的事,您让她是说这谶语是真好呢?还是说不是真好呢?”
莫岑菀感激的看了殷崛一眼,他还真是一阵见血的说出了她的难处啊。说真,那她要置别国于何地?说不真,她又要置秦国于何地?
“呵呵,本宫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单纯的不把菀儿当成外人罢了。”惠武夫人微微一笑,口中说着话,眼睛却是盯着莫岑菀的反应。
殷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菀儿自然不是外人,她虽冰雪聪明,但对感情上的事却一向迟钝,母亲不必多虑。”
“是吗?”惠武夫人不置可否的又是微微一笑。
莫岑菀莫名其妙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直接搞不清楚状况。这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谜?她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