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娣,你真迷人,”
他又说,“你是我平生见到的最迷人的姑娘。”
“我哪一点儿迷住了你?你说。”
“一切,你身上的一切。一切都让我发疯。”
她的目光异样的亮起来。她伸出一只手,在他发烫有脸颊上抚摸着。他的下颏的嘴唇被吉列刀片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上上下下都显得干干净净。而她,最喜欢干净的男人,无论是外表还是精神气质。过去,她的爸爸没有下岗时,就是一个这样干净、俐落、有着迷人气质的男人;可惜,自从被这个孙水侯击倒,爸爸似乎一蹶不振,整天为一家人的生活奔命,懒得修饰和打扮了。
他压在她身上,她仰在他身下,一上一下,相互凝视,相互欣赏,相互陶醉在对方的情致里,这是男女调情最令人迷醉的时刻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样,”
她的手突然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下来,“我现在,不能这样子。”
“为什么?”
他又那么问,“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是你说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子?”
她突然想起了妈妈、想起了爸爸,想起了哥哥,甚至想起了她的嫂子──这个男人的女儿。她忽然涌出一阵羞愧。理智的思索顿时占居了上风。这一回,她真的是挣扎着反抗了。
“放开我,”
她说,“让我坐起来好好说话。”
他松开手,抬起身子,看着她坐起,并且开始整理弄得很糟的衣裙。
“英娣,请原谅我的……冒犯。”
他喃喃地说道。
“不,你没有错,”
她说,“是我错了。我知道会如此,可是我……”
她叹了一口气。
“英娣、英娣,”
他嘴里甜腻腻地叫着她的名字,“你真美,英娣,真的──”“请别说了,”
她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紧张和惶乱,“让我安静一会儿,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安静一会儿,好吗?”
“好吧,听你的。”
他像个大孩子似的,把头低下来,“我听你的。”
“好个乖乖──”她禁不住又把那只手伸出来,轻轻的,无限柔情地在他的脸颊上摸着。她的眼眶里盈出了泪珠。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捂在自己发烫的脸上。
“我爱你,英娣,真的爱你,相信我。”
她含着泪点点头。
“相信你也是真心爱我的。”
他又说。
她仍然含着泪点点头。
“但是,”
她说,“我不能够,不能够背叛;我们……也不能乱来。”
说出了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很陌生。但是,真正的原因,她觉得还是自己的理智占了上风。这个一向自称为蓟原第一富豪的孙水侯,眼下除了这座宾馆,已经没有什么可炫耀的财产了。他十几年的经营所得,都投在矿山机械厂的设备更新上了。如果老爸讲信誉,兴许会把他的投资作价,还他一部分款项,或者是折成股份,让他坐吃红利。然而,那个具有疯狂般的革命精神的李金铸,早就对这些暴富的个体户们恨之入骨了。现在,他当了厂长,还不得“革命”了孙水侯投资的那些设备,让这个孙水侯沦为穷光蛋,净身出户!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钱人也挺可怜的。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到他人手里。现在,连自己这个与狼共舞的复仇者,也开始算计他了。她对他的那种痴情,不知道怎么就飘然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