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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第2页)

正是那轻柔婉转的声音,还有那深情无限的话语,把郑东霆送入了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天堂,让他竟然能够憧憬和武林第一侠女比翼双飞,并辔江湖的神仙生活。然而,当她把这些美梦赐给他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在眼前打得粉碎!

“就此别过,莫再找我们!”她甚至连一封完整的别书都不肯写,只是凑在洛秋彤的别书之后添一个“们”字。那么的随意,那么的冷淡,仿佛离开的不是她曾经海誓山盟许下诺言的情郎,而是块粘在身上挥之不去的牛皮糖。

一年来,每当午夜梦回之时,郑东霆突然惊醒,都会胆战心惊地把这一切当作自己的一场迷梦,而不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难道她真的是嫌弃我江湖捕头的低贱地位,鄙视我一身武功无法施殿的困顿,还是我以前落泊之时做过什么令她无法容忍的事?”每当此时,郑东霆都不禁这样问自己,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被自卑、愤懑和绝望的黑潮彻底淹没才筋疲力尽地放弃了思考。

这些日了,他不敢去找连青颜,就是害怕自己会再经历一次同样的绝望。他宁可这一切随着时光一点点被淡忘,也不愿去追寻当年的真相。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一次已经足够。

如今祖悲秋一口道破了郑东霆深深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就仿佛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插下一把钢刀,疼得他常身痉挛。早已经决定去忘记的一连串和连青颜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令他一阵头昏目眩。

他环眼圆睁,而容扭曲,一步步走向祖悲秋,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师兄……师兄,你别激动,我只是有感而发,其实,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你别激动!”祖悲秋吓得双手乱摇,结结巴巴地说道。

郑东霆来到他的面前,一把将他推到一边,仿佛一阵风一样冲出大门,冲到夜色迷蒙的洛阳街道上。

祖悲秋怕他出事,连忙追出门外,却看到他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身雄健的古铜色肌肤,迎风单膝跪倒,以手抚胸,大口大口地呕吐着。夜风扑面,混合着郑东霆呕吐物的恶臭,熏得祖悲秋一个踉跄;差点摔回门中。(中文龙凤网花溶月毛手打)

“郑东霆!你打败了弓天影又怎样?你杀死了柯偃月又怎样?你最后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废物是没人爱,没人疼的。你又凭什么怨人离开你!”郑东霆吐出最后一口酸水,踉踉跄跄站起身,发了疯一般指着空空如也的夜空,大吼道。

“师兄……”看到他疯疯癫癫的样子,祖悲秋忍不住狠狠拍着脑壳,恨自己不该为了拉师兄同行,把他的伤心事重新提起。拍得几下,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奔回门中。

“吵死了!”对面楼台上响起了怒骂声,兜头一盆恶臭的脏水泼下来,端端正正浇在郑东霆身上。本来就站立不稳的郑东霆受了这一盆水,顿时膝盖一软,坐倒在地。他用手抹了一把被水打到脸上的头发,忽然疯疯癫癫地放声笑了起来。

一声炸雷突然间响彻天地,一阵骤然而到的夜雨瞬间席卷了洛阳的大街小巷,街上本来就已经人影稀少,此刻变得更加干干净净,连一只横街穿行的老鼠都看不到。花溶月毛 郑东霆索性将上衣整个撕了下来,抛落在地,精赤着上身,双手摊开撑着地面,仰起头来,痛痛快接受着暴雨的冲刷。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一条苗条纤细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在街道的尽头。当他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到清楚些时,这条身影已经闪电般来到他的面前。

那是一位身着紫衫,头戴绣花青纱巾的秀丽女子,有着略显丰润的脸颊、娇俏的下颌、宛如月照长江一般波光变幻美眸,手里撑着江南花伞。

“原来是梅掌门……”郑东霆抬眼看了半晌,终于认出了来者何人,懒洋洋地说道,“七派商量了一年,到底有没有结果?我郑某人的一身武功就在这里,想要就拿走。”

看着他落泊无助的样子,关中掌门梅清涟眼中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愧疚之色,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道:“郑兄,我和七派首脑商议良久,本来你和祖兄有围解困的大功,不但应该抵过妄动武功的惩罚,而且应该让你能够自由运用。但是顽固派始终坚持十一年前白马堡之誓,他们无法容忍牧天侯的弟子能够随意施殿偷来的功夫。我已经尽力,但是很可惜,你虽然逃过了废除武功的惩罚,但是仍然无法继续施展武功。”

“这么说,我郑东霆仍然是一个一无用处的废物。”郑东霆无所谓地仰起头,张嘴按了一口雨水,漱了漱口,随即一口吐在地上。

“我还有一个消息给你。也许你会感兴趣。”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梅清涟眼中的愧疚之色更重,忍不住哑声道。

“还会有消息让我感兴趣吗?”郑东霆抽筋般怪笑了几声,“尽管说来听听。”

“这一年来,我几经查探,终于知道了连家为何要让女儿男装打扮行走江湖。”梅清涟淡然道。

“这和我有何关系?”郑东霆没精打采地问道。

“正是和你有着天大关系。”梅清涟正色道。

“啊?”郑东霆怪声问道。

“当年郑家远祖和连家远祖乃是生死之交,连、郑两家从来都有结为儿女亲家的传统。当初郑北飞和连紫杰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曾经八拜为交,为两家的下一代指腹为婚。然而,郑北飞贪图逸乐,不思进取,和连紫杰渐渐疏远,郑家的后代也不入连紫杰的眼。但是指腹为婚之誓不好违背,连紫杰只好想出一个女扮男装之计,让连家的女儿行走江湖用男装掩护,以此来推诿当年的婚约。”梅清涟娓娓道来。

“指腹为婚?这么说。。。。。。”这则惊天动地的消息令郑东霆昏昏沉沉的头脑为之一振。“现在郑东莱已死,郑家唯一剩下的男丁就是郑兄你了。郑兄,你和连青颜本有婚姻之约,又情投意合,就算遇上小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还请你振作。”梅清涟说到这里,似乎已经感到自己说得太多,不由得闭上嘴,将手中的江南花伞随手一掷,插在郑东霆身边,转头展动身形,一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在梅清涟离去不久后,祖悲秋突然从门内跑了出来,胳肢窝里夹着一把遮住头的竹伞,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到郑东霆身边:“师兄,你最近这一年大鱼大肉吃得太多了,恐对你的肠胃有损,来,喝下我这碗长生粥吧。这是由糯米、粳米、花生、冰糖做的,对于肺胃燥伤、体虚干咳、心烦、口渴有特效,喝了会舒服很多。刚才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是我不对,师兄你莫要见怪。”郑东霆一把接过长生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一干二净,将空空如也的粥碗丢还给师弟,精神振奋地大声道:“好,喝过这碗长生粥,我们师兄弟明天就上路去天山!”

“啊!这么有效?”祖悲秋惊呆了。

清晨的太阳仿佛一尾躁动的红鲤鱼,从一片淡青色的雾霭的汪洋中矫健地探出头来,于淡红泛金的天际扶摇直上,缓缓将橘红色宛如琉璃的阳光挥洒在洛阳城东一片高耸的树林中。在树林最西面两棵高耸入云的椿树枝头,有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标枪一般的立于其上。这两人正是即将西征天山的郑东霆、祖悲秋。

郑东霆一只左脚犹如长在椿树最高的枝丫上,腿部弯曲,右脚半空横陈,置于左腿膝窝之中,用大腿和小腿夹紧,所有力道下移于脚趾,安然稳坐。狂风吹过,他脚下的枝丫犹如放风筝般随风摇摆,但是他的身形轻盈如叶,随风而动,说不出的挥洒自如。

在他身边的祖悲秋,两只脚不要命的夹住另一棵椿树巍巍耸立的高枝,膝头别别扭扭地紧紧并在一起,一双胖手死死抓住枝头最细的一根枝条,浑身绷得仿佛一个陀螺。晨风掠枝,他的身形随着枝头一起摆动,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开始大幅度地摇摆不定,十余丈开外的地面离他忽远忽近,令他头昏目眩、浑身僵硬。

“一年了,师弟。”郑东霆感慨万分的望着东方天空,“天天在洛阳借酒浇愁,过着大鱼大肉、混吃等死的日子,几乎不记得自己仍是江湖人,亦不记得上一次站在树梢看朝阳,是什么时候。”

他静静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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