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寒一凛,猛然抬起头,寒霜般的目光望过去,蒋母被他的样子吓地一颤,忙替女儿解释起来,&ldo;她脑子有问题,瞎胡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哦。时寒,她是病人,你对她好一点,好不好,我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发作,好可怕哟!&rdo;
她没看到说这话时,陆时寒几度攥紧又放开的手,他压低声音,全身的细胞都在忍耐。
&ldo;不杀了她,已是我最大的仁慈。&rdo;
第73章嗨!亲爱的路人甲(六
蒋妍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终于睡去了,同一家医院的某间病房里,殷然刚刚醒来。月色滑进窗楞,她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不住地回想着被抬进救护车时,陆时寒看她的神眼。
记得小时候父母双亡,她在学校常受欺负,渐渐练成了一副硬骨头,人狠话不多,不管是冷嘲热讽还是背后作弄,全用拳头回击。
一次她把一个同班的女孩子打了,对方不小心撞破了头,一脸血,家长不出意外地来学校教训了她一顿。这种场面不是第一次了,她不解释,也压根不在乎,但女孩爸爸抱起哭天喊地的女儿送进自家轿车时,那种心疼小心的眼神,叫殷然至今都忘不了。
她站在汽车的尾气里看她们一家绝尘而去,心里头竟想,如果有家长这样心疼我,这样紧张我,那被打破头又有什么关系?
回过神来时,打死都不哭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而如今,那眼神迟到了十几年,但终究被她等到了。不知那三年躺在疗养院的时光,陆时寒是不是也曾用这样心疼难忍的眼神看着自己过。
虽是等到了,却没有预期的高兴,反而自责胜过了欣慰,甚至胜过了满身的疼痛,呲牙咧嘴地占据了她全身。
拥有了第二次生命后,她决心再也不拿命去拼,金钱也好前程也罢,都不及她这条命重要,可她到底是辜负了自己,最终还是落得这副狼狈的境地。
如果休息充分,如果最后那个动作没有分神,就不会掉下去了。
正想到这里,陆时寒出现在她病房,眼睛与在疗养院第一次见时一样微红。
&ldo;对不起,让你担心了。&rdo;太久没说话的嗓子有些干涩,声也是喑哑。
对方走过来,紧紧将她抱住,力度比记忆中任何一次抱她都大,&ldo;不是你的错,没事了,不是你的错。&rdo;
心安了下来,像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而对方拥紧她的身体,却像是更需要抚慰,她拍拍男人绷紧的脊背,反过来安慰他,&ldo;没事,我没事了。&rdo;
对方却没有放开她,长长久久地拥着她,仿佛一不小心她就又会离他而去一样,直至急促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也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
直到门外传来值班护士因打扰到两人而略显抱歉的声音,&ldo;咳咳‐‐那个,不好意思,病人要平躺的,腰受伤了不能乱抱的哈。&rdo;他才像触了电似的放开手。
&ldo;哦,哦!&rdo;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陆时寒小心翼翼将殷然平放到床上,一双微红的眼睛望定她,不是记忆中少年清澈的眸光,而是历经沧桑,炽热却又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