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洗过的长发垂落肩头,和她的缠绕在一起,仿佛他们大婚那一夜,在青庐里共结的发。
崔尽宵鲜少见他狼狈落拓又脆弱的情态,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床榻上。
恰如此刻。
他仿佛要落下泪来,直勾勾地看着她,亲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执拗地与她对视。
最后他放开她,手臂撑在崔尽宵的两侧。
那盏兔子灯要熄灭了,灯光黯淡,崔尽宵看不见他,只听得见他喘息声,试探地叫:贺采?
宵宵别说。
贺采轻轻道,近乎祈求的语气:什么都别说。
崔尽宵抬了抬眼,近乎残忍地意识到这事情里还有转机。
贺采又一次低头,亲吻她。
两个人的心跳声叠在一起,崔尽宵默默地在心里打算着,身体下意识地回应他的吻。
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贺采则直直注视着她。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醒。
他很认真地在想,想崔尽宵与贺遮如今走到了哪一步。
他不知道旁人在这样的事情上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也不明白在这样的事情上,什么反应算是正常的反应。
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崔尽宵。
与失去崔尽宵这件事情相比,失去与他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卑劣的兄长,似乎是一件十分轻松容易的事情。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也许不可能再完整拥有崔尽宵的爱,或者从没完整拥有过。
他合了合眼,很认真地在想,他要怎么做,才能被崔尽宵偏爱。
他们沉默良久。
听见贺采轻轻说:宵宵。
他慢慢道,以卑微至极的语气:宵宵,你是喜欢兄长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他不再询问崔尽宵是不是喜欢兄长,而是询问,你更喜欢谁?
崔尽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捂住了她嘴。
他提出问题,却不敢听见回答,他说:算了。
然后他说:宵宵,如果不能只喜欢我,那相比兄长,偏爱我一些,好不好。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