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征道:“朕应该早些时候见你,但现在见你,或许正是最好的时候。”
新帝身着华服,不戴冠冕,步步拾级而下,站在霍皖衣的身前。
霍皖衣便听得新帝说:“霍皖衣,你对先帝的忠心,天下人都看得分明。但如果朕要用你,你就要比对先帝时还要忠心,朕要你有千百倍的认真,尽心竭力做每件事。”
——年轻。
霍皖衣想。
现在的陛下终究年轻,处事说话,总带着滚烫热血,直白天真。
如若这是先帝——
先帝只会说:朕用人不疑,既选择了你,便会信你。
可那又如何呢。
霍皖衣眨了眨眼睛,口中应答:“臣自当鞠躬尽瘁。”
他不在乎谁坐在龙椅上。
他最先要在乎的是自己。
哪怕千夫所指、万民唾骂,他要遗臭万年,做个人人厌烦的权臣奸佞。
他霍皖衣只要活着一日,便要一日的滔天权势。
彼时他初见先帝,已有豪情壮志、无限野心。
如今不过换个天地。
霍皖衣缓缓抬起头,他与年轻的新帝对视片晌,掷地有声地开口:“陛下想要的,臣都会为陛下达成。”
——他不会是天生的忠臣纯臣,为君王死而后已的伟人。
他只会是贪生怕死的权臣佞臣。
嘴上可以为君王死而后已的小人。
但不会有人真的挖开他的心来看他是否真诚。
他说得轻巧,理所应当。
叶征端详他许久,忽然道:“你觉得朕对先帝是什么看法?”
霍皖衣顿了顿。
他仍跪在地上,抬头望着新帝,眸底幽深不剑光:“臣不知,亦不曾揣测。”
叶征回身登阶,又再叫他起身,待他站起,叶征方道:“朕很恨先帝。”
霍皖衣垂眸不语。
叶征道:“朕想要改变这个朝堂,但先帝留下的顽疾太多,已到了朕不想以寻常手段改变的时候。”
“朕要做一件事。”
叶征的眼睛看得很远,神色冷淡地继续道:“朕要毁掉先帝的一切东西。”
在霍皖衣的沉默里,叶征偏头问他:“你觉得朕要做什么?”
霍皖衣道:“乱世改朝易代,皆是如此。”
叶征道:“可这是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