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无数的倭人身挂甲胄,腰悬长刀,自长草高山、在人们无数的惊惧之中现出身来,狞笑着搭弓享受这顿功勋大餐。
长刀箭雨,血河残身,霎时间,漫长的队伍仿若被一把利刃切割开来,百姓骚动,在惊惧与死亡的威胁下拼命向四处奔逃,更加剧了本就混乱的局势。
不少刚成阵型的烈弓军小队被自内而外地冲散,而倭人仍在漫山遍野的杀喊着袭来,于是一些人在愤怒与绝望之下继而转而挥刀向这些黔首,以发泄恐惧与愤怒。
正是酷暑时节,这凌厉的杀戮与喧哗的恐惧让人晕眩,有更多的人被周遭的死亡摧残了心智,被自己的无力击溃,像疯掉一样,迎着死亡而去。
倭人的统领在四处逡巡,另率领一支部队截杀着从口子中掉出来的残队。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屠杀,护送这支流民大部队的烈弓军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对抗,在倭人预先设好的伏击当中一触即溃。
而后便是漫长时间的追杀和整理战场。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几条战线上。
而在原氏的大船内,阿狗正向原平一一汇报着这几日的消息。
原平为他指了几位姑姑带来的人为师,让他去逐渐接触情报的收集、整理与分析等,有时候,还会带着他做一些规划和部署。
听着阿狗对于战事的一一汇报,原平不禁放下书闭眼凉了凉眼睛,另一边思索着。
“他们运送的,除了这些人,还有什么吗?”原平忽然问道,他还闭着眼睛,声音略有些疲累。
他这几日一直在看书,推演着未来的战局变化,不怎么好好休息,心力确实有些憔悴了。
“听说,还有很多的财宝。”
阿狗小心道,唯恐惊扰了原平,他几乎每次来看原平,原平都是在写写画画,要么就是看书。
“东海城虽然靠海不远,但它并不是倭人的主攻阵地,二则,东海海岸极长,不乏有一定积累的家族,他们带走或带不走的财富,应该已经被烈弓军与倭人瓜分的差不多了。”
“珍珠、贝壳、金银细软,逃难的人群中,有很多都带着自己的全部身家。”
原平微微张开眼睛,叹道,“要死人了。”
“死人?”阿狗疑惑地看向陪他一起进来的女将领,见对方也不解,轻生问道,“公子为何这么说,不是已经死了吗?”
原平摇头道,“是倭人,要败了。”
阿狗疑惑之情更重,“烈弓军这几路护送队伍已经大败了,公子,倭人斩获颇丰。”
“阿狗。”
明黄色的油灯点亮了这间书房,也点亮了原平疲惫的眼睛,和阿狗与女将的疑惑之色。
原平认真道,“阿狗,你记住,在他们的眼里,百姓的命,不是命的。”
他说的字字恳切,字字沉重。
…
这是一个普通的下层武士,的普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