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原路折返回山脚时,天色渐晚,风带着丝缕的凉意,吹拂着漫山的草木和云雾。
齐长风仍坐在石阶上,他的白马和我的红鬃马伫立在风中,遥望着长生崖上腾云驾雾的空中楼阁。
“这是解药。”我说着,将那支冰丝纹琉璃细颈瓶塞给他,忽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心里如同藏着一张弓,它的弦拉得极其紧:“你方才一直在原地等我吗?”
“我本想上山找你,可从山脚到峰顶仅此一条路…”他指了指直冲云霄的石阶:“我实在走不动……”
我仰望着穿破云端的青山,若隐若现的屋宇像是浮在半空中,而登顶的石阶路如同一把笔直的剑,倒悬在山体之上。
即便他随我上了山,也绝无可能在我之前先下山,更何况那个名叫墨白的人内功高深,品性阴险…总之,在山上那个人绝非齐长风。
“天黑了,我们走吧!”我解下盘地松上的缰绳,拍了拍红鬃马。
“那个叫墨白的人,他和你说什么了?”他牵着白马追上来,清澈的眼里流淌着波光。
“没什么。”
我淡淡地应着,抬起手拨开头顶的树枝,松软的雪絮便轻飘飘地摇落下来了。
“真的?”
他亦步亦趋地紧跟着,神情就像稚儿似地简单、纯粹,那双眼里的光是不会骗人的,只会被骗。
“他说人生浅短…”我蜷缩着如葱白般细长的食指,在他脑门上敲了敲:“我们呢,凡事只得浅尝辄止,不可刨根究底。”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蓦然,抬起灿烂的面容看着我:“他果真是位高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他。
此时,天边的月牙儿已经冒出来了,微弱的白光为青松披上素衣,平添了多少的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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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绛蓝色的天空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晦涩的压抑着。
哒哒的马蹄声,就像一首夜的小曲儿,穿梭在田野里、街巷中,我只身回到卿府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小姐!”我的马穿过晨曦,一抹碧绿的倩影像风似地扑卷到我跟前来:“小姐你可回来了!”
“这么冷的天,你在外头候着我作甚?”我翻下马,理了理衣衫。
一袭缎锦长袍格外丝滑,仿佛露珠都搁浅在上面了,带着微妙的触感,细腻而温凉。
“家里出事了。”绿芜丧着脸,一道新月似的眉毛倒垂着,像极了被霜打的枝条:“今早上,您前脚刚出门,苏公子和南叙姑娘便去了齐王府,说是他们初至京城,还未拜访过老王爷,不到午时,他们就回来了,后来秦家带着人连夜来府中,说是苏公子盗取宫中物件,假手于人,还给他扣上了一顶苞苴竿牍的罪名!”
“东篱他究竟送给齐王爷什么东西了?”我皱了皱眉,这才发现卿府的门早已被封,只有上方的金丝楠木牌匾还散着淡淡的光辉。
“父亲他人现在何处?”我等不及她回答,一连串的问题如汩汩的水流似地冲出来。
“”听说苏公子送了老王爷一尊金玉佛,还在佛肚之中暗藏夜明珠,以求王爷赏识提拔。”绿芜白皙的脸上写满了苦楚,她无力地说:“那颗夜明珠乃是去年中秋时秦家送给秦淑妃的,传说是从南洋所得,碧落黄泉、仅此一颗,前些时日,秦淑妃寝宫失窃,唯独不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