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秋时节父亲下狱,继我嫁入齐府到亲见林丛儿的无字信和排云殿会面,后以凤阳丸引为条件,让我从中设计齐家随驾南下……
这其中少不得长生阁推波助澜,翻云覆雨。我卿凤舞再不反将一军,岂不得随他墨白姓?
“既明哥哥,我们走!”
白雪凝见我不救,倔强地别过头。
“说来就来,想走便走,敢问长生阁把我齐王府当什么了?”
齐牧归喝道,大挥广袖,在外头候着的家丁护卫一拥而上,立马将白家兄妹围了个严实。
“哦?就是那自诩‘天下第一’的长生阁?”
一位嶙峋的老臣面带鄙夷,如他这般年事已高的什么风浪不曾见过?什么天下第一,在他眼里同其他三教九流也一般无二。
除却这等不屑一顾的,当中也不乏人闻之变色,毕竟长生阁势力遍及天下,在洛阳更是布满心腹,在座的不知多少把柄被拿捏着。
“可我听闻老王爷素不与江湖人事往来……”
“何止是不通来往,你有所不知啊,这老王爷和长生阁老阁主的渊源不浅,积仇已久!”
“既是如此,他二人怎地还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了?”
“你看那一位——齐二公子的夫人、卿右相的大千金,正是她邀此二人前来赴宴。这大抵是长生阁假意结交,从她那钻了空子。”
其间有好事者你一言我一语,不亦乐乎。
也是,一曲未尽,兵戎忽见,难怪宴上高客纷纷侧目,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连齐长风也吃惊地看了看我。
我料想他应是替我后怕,毕竟谁知道表面同我交好的白家兄妹……竟还有另一重身份!
“老王爷言重了,”白既明将雪凝护住,道:“我白家在洛阳算不得高门大户,今日贸然前来贵府,诸多打扰,实在抱歉,在下告辞!”
“来者是客,老夫岂有怠慢之理?”齐牧归双手交覆在身后,转头一字一顿地吩咐护卫道:“你们且带二位客人下去,好生安置。”
待护卫领他二人出去,一时歌舞声又起,邀杯碰盏间,贺喜声、祝词声、嬉笑声愈渐大了。
方才那出还比不得一折戏曲长,如同水上涟漪,风停罢,浪也静了。
“卿姐姐,你说老王爷怎么就知道他们是长生阁的人?”
众人沉浸在丝竹管乐中,叶宛的小脑袋里却咕噜咕噜地冒着太多问号。
“就是,不会抓错人吧?我看他们脸上也没写着‘长生阁’三个字!”
不及我答叶宛的话,齐长风几乎没把头凑到我脸上来,那隽秀的眉眼离我咫尺。
“…………”
我并非不想答他,只是不愿直面此事。
猫,是我放的。
局,亦是我设的。
人,虽是季止观辨认的,但也在我算计中。
季老先生云游四海,阅人无数,哪里会看不出白家兄妹身上的江湖气?江南白家虽非望族,在洛阳也是大家了,武林之中能有这等身家的,除却玄衣坊便是长生阁。
玄衣坊的老坊主离世不久,断不大可能这般快就插手朝廷中事。因此,唯长生阁尔。
“哎——这台上都唱的什么呀?”卿九思悠悠地小抻懒腰,斜着柳叶般眼瞥我一道:“哪比得上方才咱们二少夫人那出好戏?”
青禾、青阳一边听着,一边打趣着取笑。
“你们是什么东西?”绿芜看不过,火力全开地照着青禾、青梧去了:“谁给你们的脸面,竟笑到二少夫人头上来了!”
“你又是什么狗东西?”卿九思上下打量绿芜,白眼翻得比天还高:“也配替我管教人?”
“绿芜她惯爱养狗,见到不听话的,免不得训几句。我时常规劝于她,孰人孰狗,须得分清。”
我不紧不慢地说罢,举杯小饮,唇齿甘醇,全不顾卿九思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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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后,齐长风醉卧在塌,连晚膳都不曾用;叶家、秦家一众等人也先后散去了。我到王府的牢狱时,身后是一张铺天盖地的黛蓝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