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脸几乎整个烂掉了,不是那几个脸上被割了肉的少女一样的疤痕,而是彻底地腐烂,好像被人用刀割过无数下,之后有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一样慢慢腐坏掉,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林锦咬着牙没有惊叫出声,她用力的蹬腿想要甩开孟氏的手,但是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抓着自己的手竟然纹丝不动,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更可怖的是,原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现在都突然开始动作,纷纷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有几个人甚至想要像孟氏一样抓住她的脚腕。
一张张脸上满是疯狂的笑意,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一声一声此起彼伏。
“谁人烹我心肝肠,谁人割我竹皮囊……
此去无归,此去无归……
将祭来!将祭来!”
林锦的心脏砰砰直跳,因为不停的用力挣扎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都湿透了,寒风一吹冻得牙根都发麻。
林锦从怀里摸出了一直藏着的短刀,对准孟氏的手扎下去,出乎意料的是,她只在孟氏的手背上看到一道黑色的空洞一样的伤痕,并没有丝毫的血迹。
孟氏依然没有撒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脚腕,好像要把她的脚腕掰断一样。林锦颤抖着手一刀一刀扎在孟氏的手腕上,几乎要把那个手腕戳断了,但是孟氏依然是笑着看着她,没有想要放手,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拉大,几乎到了一个可怕的扭曲的程度。
这具身体很容易就会感到疲惫,林锦出了汗被风一吹头已经开始疼了,意识渐渐地模糊,眼前只剩下那一张张几乎要重合在一起的癫狂笑脸,她努力想睁大眼睛,却只看到孟氏抬起来的断手,只剩下一点皮把手腕和手连在一起,断开的地方一点血也没有流,只是隐约露出许多根像骨头又不像骨头一样密仄的细棍,但是林锦已经没有精力细想了。
这回是不是真的完了,林锦心道。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落,只是没想到接触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尖利的爪牙,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哎哎颦果apple小天使的营养液(づ ̄3 ̄)づ我终于在后台找到地方了!
这章写的有点儿怂,里面那些人唱的那个烹我心肝肠,割我竹皮囊,写的时候老是想在那个场景,大晚上的简直头皮发麻,不知道大家喜欢不喜欢这个歌谣2333_(:_」∠)_
第59章祭祀
熟悉的体温让她有些许贪恋,林锦往那个怀抱里靠近了一点,那个人的身体很明显僵硬了一下,连带着要抱着她站起来的动作都停滞了几分,林锦脑子里昏昏沉沉,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抓紧眼前人的衣袖。
方才还狂躁不安好像中了邪一样嘶吼呐喊的人们渐渐安静了下去,无声无息地站在一旁,他们的目光是呆滞的,看着那人把林锦带走了也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那人把林锦带到了后山,就是与竹林相对的那半座山。
她把她放到地上,转身想要离开,但是犹豫片刻之后又收回了脚步。
为什么跑去救她呢?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之前也有那么多被当做祭品祭祀的人,她从来没有动过恻隐之心,这个小姑娘很不起眼,又瘦又小,因为长期的饥饿而面色蜡黄,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停下脚步。
那人把林锦扶起来,靠在一棵树旁,自己站在旁边守着。她从怀里拿出一片残缺的竹简,借着微弱的月光去看那几行字: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每一次她到溪村路过那间小院,都能听到她在读这首诗,声音不大,但意外的好听,让人想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听她读下去。
有时候她也会偷偷学着她的语气去读,莫名读出一点悲伤的情绪。
这个女孩不是溪村人,可能是因为什么意外才来到这里,就像自己一样,即使不情愿,也还是要被这所牢笼所束缚。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林锦的脸颊,神色中有几分困惑。
天光微亮,林锦总算从混沌中醒来,可清醒之后却发现自己独自处于深山之中,昨晚救了自己的人已经不见了,难道不是漳夕吗?林锦有些失落。
她撑着树站起来,腿还有些发抖,昨晚那一幕简直太刺激了,要是没有以前跟漳夕经历过的那些事做铺垫,正常人谁看到那种场景估计都受不了。
林锦之前来过这里,所以大概还有印象,昨天收拾好的包裹那个人也一并给她放到了身旁,靠着这些在这里呆到祭祀结束应该不成问题。
溪村的祭祀是一年一次的大事,全村人甚至会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只为了举办这场仪式,历时两个多月的祭祀横跨了大半个漫长的冬季,不过活祭往往是放在最开始的,所以林锦不需要等这么长时间,她可以趁活祭结束后就下山逃走。
林锦绕着半座山走了许久,总算找到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山洞,虽然这山洞并不够深,但是也聊胜于无。
第二天林锦醒来的时候山洞外已经开始飘雪,虽然只是一些细碎的雪花,但是冬天确实已经到来了。
溪村的活祭即将开始,林锦站在山的这边都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点火后升腾起来的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