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还有呢?&rdo;
&ldo;还有?&rdo;润玉没有料到还有别的,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自己还做了什么错事,正皱着眉思索,锦觅已经坐回了榻上,却背对着他,缓缓开口。
&ldo;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做决定,然后自己去硬扛?&rdo;锦觅这话实在已经憋了好久,如今说出口委实轻松了几分,&ldo;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懂事,那么无用,只会拖你后腿吗?&rdo;
望着润玉很是惊诧的眸子,锦觅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或许他没错,自己本来就很没用,什么都不会做,遇到事情只能哭哭啼啼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不知道陨丹的事情,以为只是因为自己是下凡历劫了一世,多明白了几分事理。世界上哪有什么天然的避风港,还不是有人在默默替自己在前方遮风避雨。凡间的公主府如此,天上的洛湘府,璇玑宫自然也是如此。
这几日润玉倒下了,她独自一个人撑起整个家不过半月,时有仓皇无措,才发觉他平日里为自己做了多少。回头再看曾经天真无知,浑然不知烦恼为何物的自己,锦觅心中只觉得内疚惭愧。
&ldo;小鱼仙倌‐‐&rdo;锦觅咬咬嘴唇,抓了润玉的手,轻轻拨弄着他的手指,&ldo;我知道自己很笨,之前也很不懂事,可觅儿也会变的,我……我不想永远都躲在你身后,就像这次一样,你突然伤那么重,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rdo;
&ldo;其实你那天若不把我关在璇玑宫,我未必就拦你,不让你去替母族挡天刑,但……如果我早知道一点,就可以早一点去找爹爹求情……或许你就不会伤那么重了。&rdo;
&ldo;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守护我,不想让我为一些事情难过,可是…&rdo;锦觅眼眶里忽然噙了泪,声音渐渐低下去,&ldo;可是我也想保护你啊……&rdo;
润玉是何等聪慧之人,惊诧之后,又如何会不明白锦觅话中的意思,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沉默下来
。
父帝冷血寡情,天后又对他恨入骨髓,他从小便如屡薄冰般生活于天界之中,又何曾受过他人一丝一毫的保护?儿时的记忆告诉他,没有谁能保护他,只有自己强大到不用别人保护。若想再进一步,守护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变得更强。
漫漫仙途,转眼一万八千余载,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真正想过保护自己。
一个已经去了,一个正坐在自己面前。
润玉望着锦觅那泛着水雾,微微发红的双眸。就是这样一个弱弱小小,在他眼中如同易碎的星辉一般的锦觅,他此生的妻子,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刚才对自己说,想要保护他。
他抬手把那块暖玉变小了一圈,轻轻系在了锦觅的裙摆上,在手心中不断的摩挲着,只感觉那温热也在他心头之上。
&ldo;好。&rdo;润玉点点头,看着锦觅眼中划过的惊喜,轻轻捏了捏锦觅的脸,是他错了,总还把她当作一个孩子,正如锦觅所说的那样,万一……万一有一天,自己不能保护她了,觅儿要怎么办。
&ldo;那以后我保护觅儿,觅儿也要保护我。&rdo;润玉视线又落在锦觅小腹之上,眼中俱是柔情,&ldo;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两个一起保护她,可好?&rdo;
锦觅也抬手摸了摸小腹,脸上的笑容终于绽放,再为灿烂不过,&ldo;那我替宝宝答应了。&rdo;这样说着,刚刚还扬言要保护润玉的锦觅一头扎进他怀中,软软糯糯地抱怨,&ldo;其实我可不喜欢生气了,很别扭,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rdo;
润玉在上方笑出声来,终于忍不住揉了揉锦觅的脑袋,&ldo;好。&rdo;
转眼间又是半月,润玉的伤势终于几近痊愈,此时正陪着锦觅在桌前练字。
才练了不过半个时辰,锦觅又觉得无趣起来,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练不好草魏碑了。
她蘸了墨汁,却在宣纸上随手涂抹着,润玉好奇地探过头来,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那两条粗细不均曲线是什么,不禁出言询问。
&ldo;龙呀!&rdo;锦觅见润玉嘴角微微抽搐着,把笔塞到他手中,指给他看,&ldo;你看,这是一条大龙,一条小龙,这个大大的圆圈,有两个尖尖的小角就是龙头~&rdo;
两个人正红袖添香,欢言笑语之间,雯皓走进来禀报,说是天后那里送来了孝服,让殿下前去挑选。
润玉轻轻皱眉,这孝服都是按着仪制裁定的,怎么还会有挑选一说。锦觅那两条龙还没有画完,连头都没有抬,&ldo;那小鱼仙倌你去挑一下吧,我就不过去了。&rdo;
润玉点点头,随雯皓一同出了书房。
木质托盘,连同那身他亲手接下的孝服一起被扔到了地上,发出撞地是沉闷的一声钝响。
&ldo;大哥哥是不是选错了呢?&rdo;鲤儿天真无邪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润玉轻笑一声,笑声中却满是苦涩屈辱,偏过头去。
&ldo;是大哥哥没用。&rdo;
彦佑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收敛了不少,弯腰将那缌麻丧服拾在手中,慢慢踱到润玉身边,见他眼尾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息紊乱不堪,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安慰,
&ldo;倘若干娘泉下有知,知道你顶着重重压力,也要坚持为他守孝服丧,已经很不容易了,相信她一定会含笑九泉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