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谈好了?”
在云苓实在冻得受不了,想去把云知跃叫走时,他终于从胡同里出来了。
“嗯。”
他的情绪不高,一脸沉重。
云苓疑惑:“怎么了?潇潇说什么了,给你整成这副表情?”
云知跃挠挠头:“就是,一开始都挺好的,她训我,也替我操心,给我提出建议,关心我、心疼我,可后来她又说还是得听我自己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来……”
云苓不知该怎么评价他,无语笑笑:“你这是觉得她管你,是她心里在乎你,她不管你,让你听你自己的,反而感觉两个人生分啦?”
他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赞同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是至亲之人,有些话也很难说出口,但不代表他们不在乎你,只是顾虑你的心情会更多吧……”
云苓推着车子,边走边说:“就像你不想走二伯给你安排好的那条路,坚持想通过自己来证明你可以独当一面。‘你想成为他们的骄傲’——这种话你不也很难说出口吗?”
云知跃年轻气盛,心比天高,这种肉麻的话怎么可能跟说得出口?
然而,他现在依旧嘴硬:“有什么可说的……我自己一样也可以,用不着他给我争取入伍名额。”
云苓斜睨他一眼,然后嘲弄道:“你看,你自己有些话都不愿意主动说明白。潇潇她肯定比你实诚多了,她一定是什么话都说了,然后最后还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你是不是真的能听进去,结果你最后还觉得她生疏,可真难伺候。”
作为堂妹,她可以随便对云知跃说出损人的话,但齐潇潇却绝对不会如此“放肆”。
想通这一点后,云知跃突然醒悟了:“苓苓,我要回去找她说明白这件事!”
他跳上车就要往回骑,被云苓一把抓住车后座,大喊:“你动点脑子,人家都回家睡觉了!你现在去是想把她全家都叫起来吗?”
他一拍脑门:“哦哦哦,你说得对,我明天再去找她说,这事不能耽搁。”
云苓白了他一眼,相对无言。
到了家门口,云苓悄悄开门,给云知跃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东厢房的书房里暂住一晚。
不料,她刚推开门,正屋卧室的灯就亮了。
云益在屋里喊:“苓苓回来了?”
云苓下意识直起身板,声音里隐藏着一丝心虚:“啊!我回来晚了,先回去睡了,你们也睡吧!”
“早点睡,明天还得去你二伯家呢!”云益说完便歇下了,主屋的灯也随之熄灭。
兄妹俩松了口气,对下眼神,默契地各走一边,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清晨。
谢玉真在胡同口一老人家里偷偷买完面茶、油饼回来当早饭。
这对老人家也是苦,做外语翻译工作的女儿被下放,女婿偷偷变卖家产直接逃到香江,好好的房子也被收回分成了大杂院,如今却只能和外人挤在一起,住最小最破的那间房。
云家和他们曾经也是邻居,和那家女儿有过几面之缘。她人很好,性子温柔,所以遭难后经常去接济他们老两口。
老两口到底是知识分子,再落魄还是有点文人风骨,宁可吃苦也不愿意接受无偿的帮助,所以谢玉真就以没时间做饭为由,经常去他们那儿买些吃食,也算给他们提供一笔进项。
然而现在不允许个人买卖行为,所以他们每次都私下交易,尽量避开外人即可。
她刚回家时,路过东厢房听到了翻被子的窸窸窣窣,惊疑难不成进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