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云潇然。
苏锦儿吸了口气,不耐烦得从躺椅上翻身起来,乜着站在三四丈之外的男子,今日的他着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衣,胸前用银丝揉了金线绣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欺霜赛雪的容颜惨白,高贵却又有些颓然。
伸手,毫不客气的仰着头道,“一句话十两金子,你若是有钱说话,我也有这个闲工夫赚点儿首饰钱。”
此话一出,云潇然才发现,苏锦儿的一身清素,半绾着的黑发只有一对素银的草头虫,是旧几年的平常样式,却衬着那张娇俏的小脸更加素净,宛如一朵清寒韵雅的莲花,盈着熹微的日光。
卿玉总是说苏锦儿娇纵奢侈,抢了她的首饰月例,如今一想,他两次见她,她都是这样的打扮,大约真的是受了委屈,没有多余的衣服能穿。
这样想着,云潇然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丢给苏锦儿。
苏锦儿抬手接住,掂了掂,又用牙咬了咬,金子上带着她浅浅的牙印,是真的。
云潇然失笑,对着她这样俗气的动作一时间竟也觉得有几分可爱,低声道,“你放心,这金子是官银,绝对是真的。”
苏锦儿点了点头,将金子收进了腰间的荷包里,看着云潇然启唇,抬手阻止,“你已经说过一句话了!”
云潇然脸色一僵,额角的青筋突跳,显然是被苏锦儿贪财的模样给气着了,心中甚至多了一丝动摇,当年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小女孩真是的眼前这个的人吗?
深吸了一口气,云潇然丢给了苏锦儿又一锭金子,“锦儿,八年前的中秋之夜的晚上,从宣德门到丞相府的路上,你是否救过一个人?”
“没有!”苏锦儿面容霎时间清冷下来,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得道。
“你骗我!”几乎同一时间,云潇然低吼着打断了她的话。
苏锦儿不说话了,只是懒懒斜靠在躺椅上,伸出一只手抖搂着,目不转睛得盯着云潇然。
云潇然简直是气煞了,无奈却拿苏锦儿半点办法也没有,忍着心头的怒焰,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良久之后才渐渐放开,又掏出了两锭金子。
第十九章 不速之客
“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实话,你肩上的蝴蝶胎记便是最好的证据,本王记得,当年那个女孩的肩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
云潇然说道这里,激动得涨红了眼,既紧张又痛苦的望着眼前这个女子,这几日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在惊悸之中,蓦然生出几分希望来,却又害怕是她。
“这样的蝴蝶胎记,大姐姐的肩膀上不是也有一个?”苏锦儿嗤笑,并不直接回答云潇然。
这一瞬间,云潇然沉默了。
的确,当年就是因为苏卿玉的肩膀上的蝴蝶胎记,他才会同她有如今的情分。
“不瞒王爷,只因看大姐有一个这样的,瞧着好看,所以我也照样纹了一个,仅此而已,”苏锦儿收了金子,心满意足的躺回了躺椅上,阖着眼继续晒她的太阳,睡她的懒觉。
只是云潇然还要纠缠,却被忽然出现的苏容给拦阻了去路。
“宸王爷,门在那一头,”见云潇然似要冲上去理论,苏容广臂一伸,高大敦实的身子如一堵肉墙,挡住了云潇然的视线。
“苏锦儿,一日找不到证据,本王便不会放弃!”云潇然神色笃定,同三日前晚上那清冷的模样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人绣儿不由得咂舌。
终于送走了那个灾星,苏容走到苏锦儿身边低声问道,“不若属下给小姐找两个会功夫的婢女过来吧,也好保护小姐的安全。”
听着苏容这样说,绣儿细弱的身子一颤,紧张得揪着自己的衣襟,垂下头去。
“不用了,有你在就很好,不必在乎旁人说些什么,”苏锦儿瞄了一眼绣儿,继续闭眼假寐。
这话似乎是同苏容说的,却也是和绣儿说的。
日至中天,和煦的阳光洋洋洒洒笼罩了整个空荡荡的院子,苏锦儿安睡榻上,凝思院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就连苏容和绣儿也被遣走了。
一阵凉爽的风吹过,凤栖梧的树叶沙沙直响,有几片金黄的叶子飘下,轻飘飘落在苏锦儿的肩膀上,苏锦儿小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刚睡醒的惺忪,锃亮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澄澈。
“你来干什么?”苏锦儿蹙眉,话音刚落方才落下的几片叶子就朝着凤栖梧的树干而去。
阴风飒飒,树叶的婆娑声更响。
一道虹影从树梢掠下,稳稳落在地上,白玉银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一声朱砂色的锦袍妖娆夺目,肆意**,凤无邪薄唇一勾,几缕墨发低垂,如曼珠沙华之中而来的妖。
“几日不见,你愈发心狠手辣了,”靠在凤栖梧下,凤无邪低低笑着,“想你了就不能来看看你?”
“这里不欢迎你,”面对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苏锦儿没有任何想要招待的兴味,容色清冷,就连一丝情绪的起伏也没有。
第二十章 他中了她的情蛊
“我好歹那日也帮了你,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些?”凤无邪腆着脸,笑看着眼前这个清丽无华的女子。
那夜之后,他日日夜夜脑中只有她一人,午夜梦回竟也想着她那张清寒无双的脸,念着她,想着她,甚至辗转难免眠,无论如何都忍不住想要看见她,仿佛只有她在自己的身边才能够安心下来。
凤无邪知道自己是中了眼前这女子的情蛊,可是为何她对着自己是却总要冷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