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盛了水,坐回来,还给自己盛了一杯,喝了一口,态度似乎很随意,“萌萌,你觉得我在生什么气?”他的眼眸索住小姑娘闪躲的眼,口气是认真的,也很温和。
她眨了眨眼,说,“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我身上长了疹子。”
他点头,这姑娘还算有些自知之明,虽然不是全部,但也切中了一个要害。
便道,“萌萌,你老实告诉我,要不是昨天你落水刚好被我救起,让我发现你身上有疹子,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不不不,不是的。”萌萌急忙摇头摆手,很着急,“大叔,我是想等大考核完后,要是疹子还没好,就给你说。”
厉锦琛唇角一抿,“也就是说,要是疹子有好转,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了?”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想……”貌似,她的确有这种打算。
“明明已经那么难受,还是忍着参加考核。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对那些一文不值的荣誉,比自己的身体健康、性命安危,更重视?”
“啊?大叔,我……”
一文不值的荣誉?!大叔这概念,太具颠覆性了。
“姚萌萌,你现在是军人,还是大学生?”
“大学生!”
“既然是大学生,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吗?”
呜呜呜……
萌萌只敢在心里泪流成河,答拉着小脑袋,认命地回答,“我不该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瞎逞能,就为了……一文不值的荣誉。要是没了健康,靠荣誉是不可能赚到面包牛奶,和蜂蜜水的。”
厉锦琛方才满意点了点头,郑重重其事地说,“萌萌,记得那晚贺叔在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唔?”萌萌抬头,一时想不起。不知道是贺大首掌长的哪一次在场,努力爬溜着脑袋里的记忆,表情呆萌地看着厉锦琛。
厉锦琛觉得带孩子真是不容易,只能再次提醒,“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其他方面,点到即止。”
萌萌眨眨眼,算是明白了。除了学习,其他事情的底线就是以“伤害身体健康”为底限。一旦伤身,就必须立即打住。
“即使是屠锐的命令,若是超出健康为底线,可以拒绝。他拿话激你,你也要学会以柔克刚。他最怕女人的眼泪!或者,让贺叔知道。”
所以,大叔之前说“哭给他们看”,就是在暗示她这个?!哦大叔好腹黑哟!贺叔是屠教官的直属上级,岂敢不听令。阿泽哥哥还说,贺叔对自己最没原则了。要她真哭了,贺叔大概也会像那晚上来医院时,就直接训了屠教官。大叔居然想到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一针见血直攻屠教官的要害呀!
可军训还有一周才结束,据之前秦双不知打哪捞来的可靠情报显示,未来的训练只有更苦逼,没有最苦逼。那她……
“大叔,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识实务者为俊杰啊,为免不会再被大叔“抛弃”第二次,萌萌很乖巧地点头,连声应是。
不过,厉锦琛的表情仍没完全放松,虽然并不想这么严肃地跟小姑娘说话,可看到那手臂上残留的疮疤,他就必须继续做白脸坏蛋,“那么,之前你还跟医生和护士说了什么?”
“啊,我,我还说了什么啊?”
呜呜呜,真是祸从口出嘛!呜呜呜,她还多少把柄落在大叔手里,等着宣判呢?
看着小姑娘浑身一抽搐的动作,厉锦琛再次想到了母亲的日本仓鼠正立站着舔食水嘴儿时,突然被人吓到的样子——小身板儿一抖,两只小黑豆眼睛一瞪。要是再配上一对会动的耳朵,呵呵呵!
“大叔……”
叫得真可怜啊,他都不忍心了。
“你才输了一晚的液,好一点儿,不痒了,就想出院?这种侥幸的心理,对不对?”
“呃……”
小姑娘垮下小脸,两只手把被子绞成了麻花。
“萌萌,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你总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今天等明天,明天拖后天,你这疹子就不会搞到这么严重。这才是我真正想跟你说的!事关身体健康的问题,都不可存侥幸拖拉的心理,不然小病拖成大病,最后受苦的还是你。”
小姑娘真个被训得抬不起头了,除了乖乖应是,不敢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