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大殿皆是由上好的大理石打磨光滑而成,就连这水神的座椅也全是大理石制成,初春的日头不算太盛,凌萧若坐在大理石板上只觉身子冰凉如水。
在接受完朝贺后,凌萧若看着身穿白衣披散着银灰头发的百里寻缓缓走至她的跟前,他的手上拿着一顶白银制成的冠玉,那冠玉之上雕着一朵莲花,莲花之边是一滴滴的水珠形状。凌萧若眨了眨眼,看着那顶华冠慢慢压在了她的头顶之上,一顶桂冠戴在头上,凌萧若只觉压了千斤重的铁锤一般,这个桂冠可不是那么好戴的,戴上了她就意味着如果有人想要下雨她就必须马上跳过去为他们降雨,科学虽然有用,但是,也要建立在一定自然条件基础之上,如果天空之上万里无云,就算给她五百口锅三万吨水,她也断然降不出雨来。所以,还是尽快闪离漠西吧,免得遭来灭顶之灾。
此时,神庙大殿之后来朝贺的众人之中有一个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凌萧若的脸,隔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转身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了。
五日之后,临南尹府之中,尹致远独自一人立于书房之中,他看着书架的一角,深沉的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主上,属下有事禀告。”夜鹰低沉若暗夜的声音在外缓缓响起。尹致远转回身朝外看了一眼后说道:“进来。”
夜鹰低首进了书房,他低声说道:“主上,属下已经查到了凌萧若的踪迹了。”
尹致远闻言,俊眸之中似点燃了一簇火苗一般,他问道:“她在哪里?”
夜鹰回道:“她在漠西皇城紫合,前些日子,她在紫合城边的一处小沙漠之边人工降了一场雨,之后紫合周边连降了三天的大雨,使得漠西存了不少的水量,漠西的大祭司说她是水神转世,而今已经加冕她为漠西的水神了。”
尹致远俊眉微蹙,在听见夜鹰的话后犹自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说她让天空降雨,她如何做到的?”
她怎会连降雨一事都会?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妙手回春,琴技高绝,棋艺精湛,画工独特,现在居然连雨都会降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夜鹰本也对此事十分好奇,遂沿路问了不少漠西的老百姓,只不过,老百姓的说法各不相同,且到后来传得有些神乎其神,他从中挑选了一些可信度比较高的话语综合了一下后回道:“说是架了数十口大锅,朝云层汇集水蒸气,然后再发射盐粉到云层之中,最终降了雨。”
尹致远眼眸眨了眨,这样的方法便可以使得天空降雨么?她当真是一个奇女子!
可是,这样的女子喜欢的人却不是他。
想到此,尹致远闪烁的眼眸不禁黯淡了几分,放于桌上的手在不经意间握住了书案上的一支紫檀狼毫笔。
“另外,漠西的大祭司要娶凌萧若为妻。”夜鹰自然不知尹致远内心的想法,是以,他将此事说得风轻云淡,岂料,他的话音刚一结束便听到一阵木头碎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怦——”地一声,只见那本是握在尹致远手中的狼毫笔竟是于顷刻间飞灰湮灭起来,飞出的碎屑有一些扎入了夜鹰的手背之中,肉体被刺穿的疼痛让他猛地朝前一看,然而,当他看见尹致远的右手赫然已经血迹斑斑时,他顾不得手中的疼痛上前颔首关心道:“主上,您的手,需不需要属下包扎一下?”
尹致远握住狼毫笔的手刚巧压在了宣纸之上,鲜红的血渍顺着掌心的纹路朝下缓缓滴去,在宣纸之上氤氲开来,层层叠叠,似那暗夜中妖娆绽放的蔷薇之花,然而,那艳丽花朵之下的根茎都带着锋利的刺。
尹致远在听到夜鹰那句话时,只觉胸口被针扎了一般,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便让他折断了手中的狼毫,凌萧若是那般的美好与纯洁,她怎么可以嫁给百里寻那样的老畜生呢?
百里寻其人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却知他已经娶了三十七个妾室了,他有一堆的儿子与女儿,如此这般的男人是他最为不耻的,这样的他又怎么可以染指凌萧若那般高洁的女子呢?
他这一生,只敬佩像他父亲那样的男子,父亲终其一生只娶了娘一人,并且,他一直对娘呵护有加,他从父亲的眸中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深爱着娘,愿意为娘做任何事,甚至包括献出他的生命。而他自小时候起便一直发誓,定要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并且只要她一人,恩爱一世,可是,他的幻想在娘的威逼之下彻底地幻灭了,她让他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安平虽是仇人之女,可是,她善良可爱,是以,自从将她娶过门后,他根本没有动她一分一毫,既然不爱她,那么就不能让她失去女子最为宝贵的东西,他不忍心伤她太多。
“主上……”夜鹰见尹致远一直凝神思索,遂扬声提醒了一声,因为他掌心中的血渍还在不断地渗出。
尹致远闻言,将遥远的思绪渐渐拉扯了回来,他说道:“无妨。”
夜鹰闻言眼眸眯了眯,心下不禁暗忖,莫非主上喜欢的女子乃是凌萧若?瞧他紧张的模样,莫非那爱已深入骨髓?
尹致远丢开了手中的狼毫笔,没有理会掌心中的伤口,扬眉问道:“云景轩最近为何这般忙碌,你有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不知为何,最近景轩竟是忙得不可开交,并且一点也查不到他在忙碌些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
夜鹰摇头道:“不知靖王整日里在忙碌些什么,消息渠道封锁得十分之好,属下也是一筹莫展。”
尹致远只觉有些奇怪,心里总觉得发生了一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凝眸看了看窗外,随后问道:“夫人呢?她最近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