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进来的苏钰穿着一件竹青长衫,劲瘦的腰身上松松地束着一条腰带,随着他的走动,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一小块肌肉,纹理分明。他显然是刚擦过身,手中还握着一条棉巾,随意地抹了把后颈,直接在谢云嫣不远处的软塌上坐下。“需要我怎么做?”
他将棉巾放在一旁,鬓角还在滴着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锋利的面容轮廓滑落,顺着他的脖子,锁骨……慢慢往下。一毫一毫滑过他的肌肤,消失在领口,让人不自主地猜想,究竟会消失在何处。那水珠好像是有魔力,带着火一般,让谢云嫣耳根滚烫。苏钰,他……做什么穿成这样过来。“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在哪儿合适?”
苏钰见她发呆,反倒倾身靠了过来,“还是需要近一点儿,你方便熏艾?”
秋风甚凉,他穿成这样,气息也是有些寒凉的,落在谢云嫣脸上,却化成了扑面热浪。谢云嫣心跳声大得让自己觉得如雷贯耳,耳根烫得吓人。苏钰眯起眼睛,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带着海棠耳钉的耳垂——软,又烫。“你……”谢云嫣是坐着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点没坐稳,跌坐在地。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这实在太丢脸了!苏钰忽然一笑,两人间的距离太近,近得好像……好像他低头,就能吻到自己。谢云嫣真觉得自己又重回了死亡边缘,不仅呼吸不上来,整个人还仿佛被扔进火炉,嗓子眼都在往外冒烟。“针灸是不是去除衣物,效果才会好?”
苏钰声音清贵,却带着点儿上扬的尾音,听的人心尖颤抖。“不用去除衣服,你趴好,艾灸只需要热度烘透穴位就好。”
现在这个情况,她哪里还敢让苏钰脱衣服啊。谢云嫣颇为怀念在义诊棚时,为苏钰疗伤的自己,心如止水,只把满身伤口的苏钰当成一尊需要自己修复的瓷器。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因为苏钰的靠近,而控制不住情绪了呢。“那怎样的距离合适,是不是需要我把软塌挪得更近些?”
“不用,你趴着,我来找合适距离。”
谢云嫣轻咬下唇。眼风扫到了苏钰露出的小块皮肤,肌理分明,猿臂蜂腰,浑身还散发着热气。一阵一阵,勾得人心神不宁。谢云嫣在自己的穴道上掐了一把,用痛感让自己惊醒,打量着趴在不远处的男人,点燃了手中的艾绒。苏钰趴在那里没什么事做,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让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又有失控的趋势。她手持艾绒,尽量忽视男人的目光,让自己心无旁骛地集中在艾灸上,她清楚地知道,艾灸的时间和穴位需要根据每天伤势情况调整,她需要尽可能记清他今日伤口的所有细节。幸亏长衫料子薄,不用脱衣,就能达到艾灸和观察伤势的效果。她要将苏钰背上每一寸肌肤纹理,都深刻地印在脑子里。以便今后让苏钰穿着外袍动作,也能根据动作的幅度,判断他伤势愈合情况。她可不想每天都来一次心跳失控。会折寿的。半个时辰之后,赫连侍拎着药箱,吱呀一声推门进来,谢云嫣看着手中即将燃尽的艾绒:“苏钰,今日熏艾差不多了,你起身吧。”
“要下针了?”
苏钰长时间没有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在寂静的房间中更显磁性。“还要一会儿,得让赫连侍先给你伤口上药。”
谢云嫣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收拾东西。从那夜刺杀梁王误入她的闺房开始,暗中观察的苏钰十分清楚,谢云嫣每日研读医术至深夜才睡,次日清晨鸡叫便起来练武。别人羡慕她精通数艺,在珊瑚宴上大出风头,完全是没看到她暗中的努力。无论是依靠杨夫人,还是讨好皇帝,谢云嫣都可以在退婚后选择一种更舒适,也更像高门闺秀的活法,为什么这样下苦工,他也能明白几分。靠山山会倒,只有靠自己,才能在风雨飘摇,群狼环伺的境地里撑起谢家。“你趁此机会,歇息片刻吧。”
“嗯,多谢。”
谢云嫣确实是累了。“你我之间,不必道谢。不如你帮我个忙吧。”
“嗯?有什么事,你直说。”
谢云嫣收拾好工具,正在擦拭手指上沾染的艾灰。“院外有一株银杏树,还请帮我折几片银杏叶,我想制成书签。”
谢云嫣听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看自己刚刚态度不自然,就体贴地在自己需要脱衣上药的时候,把她支出去。体会到这层意思,谢云嫣有些生自己的气,苏钰此举已经彻底证明他是个正人君子,她居然还因为正常的接触而乱了心神,还需要对方替自己解围。“出了院门,树就在南边不远。”
苏钰歪着头看她,屋外散落的阳光,将她的芙蓉面映衬得更加夺目。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多逗逗她,看她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谢云嫣从随身药箱里掏出了一包药粉,递了过去:“这是我配出的新药,混在药膏里会让伤口愈合得更快,用法我写在上面了。”
见赫连侍低着头专注整理待会儿要用的银针,苏钰起身,准备接过药粉:“好,我知道了。”
可能是因为趴得太久,他刚刚又坐起来活动了几下,束在腰上的腰带便松了几分,刚一抬手,突然腰带一松,长衫便从领口开始散开来——立刻便漏出了上半身光裸的皮肤,结实的胸膛,坚韧的腰腹,身上深深浅浅的旧伤,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阳光撒下,在线条流畅的身体上描出一层金边。这……不等谢云嫣反应,一只大手掩在了她的眼前,恪守礼仪没有接触她的肌肤,却也挡住了视野。“闭上眼,不要看。”
谢云嫣呼吸都要停滞了,整个人从头到脚的染上了淡淡粉色,立在原地,活生生一株艳光四射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