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国大事,不是你孙公北来,奉上一册国书,卖弄一番三寸之舌,便能功成的!”指着复呈于案上的书文,刘承祐直接道:“若仅以此言,朕可以很明确地答复于你,不允!”
“还望陛下三思!”孙晟闻言色变,拱手道:“大唐虽遭败绩,但犹有江淮数百万民,有兵卒十数万,有长江舟师横断大江。汉兵纵使强悍,举国同仇,共抗时艰,结局如何,未可测也!”
“败师丧地之国,何以口出狂言,威胁于朕?”刘承祐说。
孙晟则不卑不亢地道:“臣只实言述之!”
“呵呵。。。。。”刘承祐笑了:“以孙公之意气,可真不适合为使,尤其身负乞降之命!”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了!朕倒想要见识见识,伪唐举国同仇,能够迸发出多大的能量!”没有再听孙晟说话的意思,刘承祐直接吩咐道:“来人,将来使带下去休息,好生看护,勿生差池!”
见汉帝态度,孙晟的表情比起初谒见时,要严肃多了,也难看多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貌似过于忘情了,此番使命,算是失败了,心中生起一股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情绪,同时也大感无力。自己的这番不屈与刚正,竟似戏说,任人摆看,至于那威胁,更似笑谈,汉帝根本不在意。
事实上,从汉帝的言谈态度中,已然能够看出其饕餮之欲,纵其有退兵之心,不付出大的代价,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孙晟有点刻意地没主动提及。
“陛下,伪唐求和之意,不甚坚决啊!观那孙晟态度,只怕唐主,仍存顽抗之心!”陶谷说道。
刘承祐则好生地思量几许,说道:“朕却不以为然。伪唐如今,何来的底气,再与我朝相抗?朕看此公,这番言态,除了性情使然之外,不免有试探朕的用心在里边!”
陶谷自是人精,想了想,颔首表示同意:“如此说来,反倒证明,唐主却有求和之心,只是不明陛下态度,也不知,当以何等条件作为交换!”
“将士们都休整地差不多了吧!”刘承祐突然转向陪见的王峻以及韩通。
韩通直接道:“陛下,早已摩拳擦掌,就待诏令!”
“传令,明日大军南下合肥!”刘承祐直接道。
顿了下,又继续道:“传令慕容延钊,让他加强对沿江州县之攻略,让李璟好好看看,朕的态度!”
“是!”王峻与韩通应命而去。
“寿春这边,就暂时交与陶卿了!”刘承祐又看向陶谷。
陶谷当即应道:“请陛下放心!”
念及方才孙晟觐见之应对,刘承祐不禁叹道:“伪唐也不乏忠勇坚贞之将臣啊,南征以来,何敬洙、许文禛、郭廷渭、还有这孙晟,包括那皇甫晖,都是不可小觑之人!”
听天子慨叹,陶谷则道:“纵有贤才,而主不善用,结果也只是明珠暗投,反受其害罢了!”
“不过,李璟尚有此等臣子,由此观之,伪唐终究非卒灭之国啊!”刘承祐说道:“得尽快结束战争了!”
“该急的,不当是陛下!”陶谷说道。
刘承祐只是点点头。数十万大军长期逗留于淮南,靡费甚重,东京那边已然有些坐不住了,国库日渐空虚。眼下,正处春耕时节,因此战,中原、淮北民力大耗,若再误了农时,引起连锁反应,接下来头疼的事,可就更多了。
这段时间,不断有宰臣转呈的百官进表,建议刘承祐班师。事实上,若南唐拼命,抵死不和,北汉这边,也不可能真与之长期耗在这儿。
更可能采取的做法,便是班师还朝,整顿兵马,还民与耕。淮南这边,则转攻为守,巩固既占之土地,消化胜利果实。
但是,那是南唐顽抗到底的选择,能够一劳永逸,最好。毕竟,比起原历史,周世宗征唐,刘承祐之征,南唐败得更快、更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