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外人不特指满臣还是汉臣,毕竟对于爱新觉罗氏来说,他们都是外人。甚至再严苛一点,不是正经至亲的话,即便是爱新觉罗氏,也得算是外人。
康熙也是如此想,便点头道,“这事儿与旁的又不同,咱们家的孩子也值得这么好的差事。”
毕竟真金白银,换了谁也不可能不动心。哪怕只贪墨了一点,日久天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汗阿玛可有人选?”胤礽问道。他心里方才拟了几个人选,但不敢轻易先提。毕竟选了谁去,现在看着都像是要把人排挤出朝廷核心位置。
文武百官不能宣之于口的潜规则,离中心越近,越得器重。反之,即使差事再体面,也算不上是有话语权的人。
康熙脑子里快速过了几个人选,再开口时语气里便不自觉的添了几分温情,“你伯王福全家的几个孩子渐渐都大了,总不能叫他们都闲着。旁的事儿也用不上他们,这样的事儿他们也不敢不用心。”
与胤礽想的差别不大,他便没有什么异议,而是笑着附和道,“伯王的儿子与儿子年纪相仿,儿子瞧着,是个能用心为汗阿玛办差的。幸好汗阿玛到底还是更愿意照拂宗亲,否则又要从佟家选人。
两人这里有了定论的时候,惠妃的轿撵恰好也已经赶到了阿哥所。
胤褆在外的府邸没建好,按规矩他还要等到建好之后,礼部选了吉日再迁居。因此现在还住在阿哥所来。
阿哥所地方小,几个阿哥的院子离得也近,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邻居们很快就知道了。因此胤褆这里忙着砸东西的时候,九阿哥已经找上了八阿哥开始准备打听八卦消息了。
“八哥,我刚才可听着大哥的院子里动静不小,要不咱们兄弟过去看看。若是大哥遇到什么难事,咱们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八阿哥正忙着整理他的课堂笔记,头也不抬道,“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大哥那里自有汗阿玛做主,与咱们没有干系。”最近太子又新添了一门法语的课程,他加强练习还顾不上呢,哪里有功夫管什么大哥二哥。
“没意思”九阿哥撇嘴,“你不去我可去了。哪里的热闹能少的了我呢。”
说罢他也不管八阿哥,领着自己的哈哈珠子就往胤褆这里跑。只可惜将将要进门的时候,正碰上了惠嫔的轿撵。他不得不给惠妃让道,然后请安,“见过惠妃母。”
惠嫔眼见是她,忍不住眯了眯眼,随即又恢复了往日里的一贯温和,“原来是九阿哥,阿哥不去温书这么忙着来见你大哥做什么?”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是兄弟几个里出了名的大喇叭
今日但凡叫他看了什么热闹去,明日整个后宫便都知道了。
九阿哥眼见八卦打听不到了,只能违心憨笑道:“无事,无事。我这就回去温书了。”然后落荒而逃。
惠妃下了轿撵,哪里还有空应付他,只一心想着要赶紧去看看儿子。
打帘子的小太监机灵,提前撩起了帘子等着惠妃过来。
进了寝殿,惠妃大略扫了一遍房中的狼藉,看似端的住,其实表情里已经多了几分心疼,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如今越发没有体统,传出去可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若非她来的及时,现在满宫里可不都是她儿子的笑话。
胤褆瘫在榻上捂着脸,语气恹恹道,“儿子心中气愤,叫额娘跟着忧心了,是儿子的不是。”
惠妃拣了个离他近点的,能落脚的地方坐下,盯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道:“这幅样子叫你汗阿玛见了,肯定要罚你。”见胤褆一直不吭声,她又放柔了声音说:“可是碰上什么难事了,说给额娘听听。额娘虽是个妇道人家,说不得也能给你参详参详。”
“明珠劝我向汗阿玛请旨去东瀛。”胤褆毫无隐瞒之意,因为这会儿除了他额娘,他也不知道究竟能跟谁说说这个事情。
“什么!”惠妃惊的抓紧了桌角,“他真是这样说的?”
“儿子还能骗额娘不成”胤褆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他亲口跟儿子说的,还做出一副替儿子着想的样子。”顿了顿,他又冷嗤道,“我看他也是被老二收买了,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损主意。”
惠妃看着儿子颓然的样子,心疼比方才更甚。思量了半晌,她才道:“你汗阿玛派人打下东瀛的事儿,额娘虽闷在深宫里头,但也有耳闻。如今施琅炙手可热,你若是与他交好,未尝没有机会…”
“额娘想错了”胤褆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眼珠子气的仿佛要掉出眼眶,“明珠是劝儿子自己请旨,去替汗阿玛守着银矿。”
惠妃一怔,然后急道,“他当真如此说的?”依照她对明珠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没有深思熟虑便轻易开口的人。如今能提出这个想法,可见也是细细为儿子打算过的。
只是她想了半晌,除了捞银子一条好处,实在也想不到其他有利之处。
“如今儿子哪里有欺瞒您的必要”胤褆想了想明珠的一番话,精神立时委顿,苦笑道,“他说儿子在京中与太子相争,完全没有胜算。倒不如远走东瀛,天高皇帝远,还能积蓄点实力。”
这话听着就大逆不道,惠妃被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挥手叫奴才们都退下,又急急呵止胤褆,“住口!”
奴才们都退了出去,母子二人相视之后,胤褆又道:“额娘别管了,儿子心里闷的慌,过了今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