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往冥桥上走。有始终回头望,心不在焉几乎失足跌到桥下的;有不愿回头,却泪流满脸的;更多的是死死拉着手不愿放,最后到了上桥那一刻,终于还是不得不放了手。
桥只有这么窄,终于还是得一个人走的。
层层叠叠的鬼影渐渐变得单薄,越来越少,渐渐一个都不剩了。
莫邪上前一步,开始去擦墙上的痕迹,随着他的动作,画出的门渐渐消失。就在这时,光芒变淡的冥桥上忽然出现了鬼影。莫邪停了手,瞧着走回来的鬼。
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刚刚领头踏上冥桥的高大鬼影竟又走了回来。桥还是那么窄,她背后跟着一条娇怯的鬼影,依旧不能与她并肩,却贴得很近,仔细一看,竟抓住了前头人虚虚的衣摆。
两条贴近的鬼影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回来。
“回去!”莫邪摆手:“这门要闭了,桥也快消失了,你们赶快到对岸去!你答应了说再也不回来的!”
“……”
两个鬼没有答话,只是一步步的往回走,离冥界越来越远。这时冥桥的光芒已经变得很暗淡,斑斓的颜色已经淡褪得像一道影子,她们无论如何不可能走回来的。
“快回去啊!”玉言忍不住在莫邪后面跳起向她们挥手:“这桥要消失了,你们如果掉下去会永不超生的!”
“不!”走在前面的高大女鬼只回答了一个字。沉郁坚定,透露出某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两个人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回走,走到桥中央时,两个影子跟着冥桥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通往阴间的门也在这一刻完全关闭了。
锦心烁金口,舍利镇佛身2
用血画成的门消失了,墙壁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斗室变得空旷起来,所有的鬼魂都离开了,她们身上发出的庞大的怨气也荡然无存。
莫邪缓缓回身,走到金佛面前。明显有感情变化的佛像,此刻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神色。
她未必是什么都不晓得,不记得呢。
莫邪低声念着咒,手指点在金佛的额际,到颈侧,到肩,到臂……一路划过。金佛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开始像是被晒干的豆子一般,体积缩小起来。
突然间,莫邪身体一震,闷哼一声,站立不稳,竟往旁倒去。玉言手疾眼快,冲上前一把扶住,只觉他身体沉重,竟是力气全失。
这时地下层周围念咒之声大作,无数诵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可怕压力。玉言一时间觉得心都要吐了出来,头晕无比,手脚发软,眼前阵阵发黑。
站在一旁的白秋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肩胛抽搐,退到墙脚背靠着墙缓缓滑下,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不住颤抖。
莫邪脸色惨白,唇角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低声道:“俯头过来。”
玉言把耳朵凑近他的嘴,他却滑了过去,噙住了她的嘴。
啊!
体内的空气被尽数抽空,她脑内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小魂儿嗖嗖的往顶上冒,冲出体外,到九天之外遨游去了。半晌觉得手臂剧痛,神魂归体,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莫邪竖起眉毛,狠狠的在掐她手臂,大怒道:“生死关头,你竟心不在焉!”
玉言脸憋成个茄子,扭着脸结巴道:“请……师……师傅……吩咐……”
莫邪咬牙道:“度你一道真阳涎不是让你这般……快扶我起来!”
玉言才发觉被他“亲”了一下后,刚才烦闷欲呕的感觉消失了。连忙收敛心神,压抑着脸热心跳,想把着莫邪的腰把他竖起来,不想手一碰他柔韧削瘦的腰身,“轰”的一下,血又倒冲脑门去了,被咬了一口般急忙松了手。
莫邪腿脚发软站不稳,一头便往地上栽,见不对路正要开口骂,玉言却又从下面钻上来,把他一把扛着。瘦瘦的肩膀正顶着他的胃,他喉咙一甜,险些没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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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得七荤八素,暗恨自己有眼无珠,怎地收了这么个蠢妖精做徒弟,但当下却也只能依仗于他。只磨着牙道:“扶我盘坐地上。”
玉言颤着手扶他坐下。现在她可是什么都忘了,浑然不觉置身险境,只觉得手脚都不知往那处放,这美师傅可是比世上所有妖怪加上恶尼姑都更让她心慌慌。
“坐下!”莫邪冷哼,“给你的那点内气还在不在?”
“……在……”
“我的经络被那些贼尼封了,你运内气,从我这里……”想着这笨徒儿浑浑噩噩,定然听不懂,倒不如省口气,便抓着她手往自己身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