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蜷缩在角落,赤着脚,整个人颓废而一蹶不振,空荡荡的苍白。
林若梅蹲下来,捡起扔在地面的手机放到他眼前,笑得眉眼温柔,满目的曼丽,她说儿子,你已经二十四了。有些事情不是你不面对就能逃避得过去。终日躲在这里没意思,如果真过不了心里那关,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她你做了什么,求她原谅。
话是这么劝,但出了口基本就有提醒的意味。
喝醉了酒,跟人上床没什么大不了。但跟陈湾又变成了另一个意味,基本就绝了他跟陈朱的后路。
儿子难得回家一趟,最后因为移居日本的计划跟她闹得相当不愉快。林若梅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从前甚至放弃了国外研究所的邀请,选择留在F大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就是为了等陈朱。
吵了一架,大半夜拿着车钥匙出了去,在旧同学的聚会上喝得烂醉,殊不知一直避而不见的陈湾冒着风险追到住宅别墅外等着。
林若梅让陈湾进家门,甚至扶着人上卧室。等门关了,才咬着根女士凉烟慢悠悠吐了一层烟圈,低骂声贱货转身从长廊尽头下了楼。
这事儿她不否认因自己的算计,却忽略了陈湾这个不可控因素,导致在走捷径讨好投资主,一劳永逸的路上折了腿。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尽快跟妈妈去日本,让她忘了你;或者东窗事发,让她恨你一辈子。朱朱的性格你比我更了解,要和好如初就是白日做梦。你实在舍不得的话,妈妈同意你带上陈湾,我想陈湾是一百个愿意的。
他痛苦地抱着脑袋,皙白修长的十指插于发间无法宣泄地收紧,面容埋在膝盖里,嘶哑着低吼道:不要再说了!
陈朱那几日牙疼得厉害,因为智齿发炎,饭吃不了,天天清水清粥,考完期末试后整个人瘦了一圈。
等消了炎,去医院拍牙片,医生说这智齿不好拔,有点棘手,横躺压到神经了,技术不好得面瘫,幸好你遇到了我。
陈朱问了下费用,学生医保报销不了多少,上下两边拔下来少说也得几千块大洋。
一定要拔吗?不拔行不行?
这个医生比较酷,抬头瞄了她一眼,继续在病历本上签字,冷冷说:
长痛不如短痛。你自己考虑吧。
交钱,等叫号。
医生助理过来做了个身体情况问查。
护士看她一直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提醒道:随身物品可以放旁边的储物柜里。
她说好,躺在牙椅上打麻醉。
张着嘴,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任由医生拿着各种工具在口腔里敲砸撬打。
脑袋被敲得一闪一闪的。整个人晕头转向。
中途看陈朱的脸色越来越白,医生留了心眼,柔声说:有任何不适举手示意,我可以暂停。
话刚说完,吸唾器的管子就掉了下来。
这下不暂停都不行了。医生让她先漱口。
吐出口腔的血水,几缕鲜红的血从捂嘴的指缝间蜿蜒落下,狼狈地接过医生助理的纸巾擦掉。
陈朱半边脸已经肿得像猪头,口齿不清地问护士姐姐能不能把她手机拿过来。
聊天框依旧只有那条生日快乐,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她已经没有等待的力气了。
将吴潜的微信、INS通通拉黑删除后,才按灭手机屏幕。
医生让再漱一次口,重新躺好。
陈朱弯下的腰就像直不起来,忽然低头蜷缩成一团,手指冰冷泛白,死死扣住簌口台。瞳孔紧缩,哽咽着求救:
医生,我好痛。
医生盯了又盯,看看一脸茫然摇头的护士,再低头又抬头,又低头,终于确定了:这是麻药失敏呐!妹子你牛
能忍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