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沈丰文也懒得与几个侄子争辩,直接对坐在高位上的沈丰岳说道,“李将军仁义爱民,这是九弟亲眼所见。李将军答应明日前来拜山,还请大哥为黑渊寨的兄弟多多考虑。”
“九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就怕了那个李洪涛?”暴跳如雷的是沈丰岳的大侄子沈虹奇。
“好了,都别争了。”沈丰岳打断了争论。“明日李洪涛来了再说,记住,李将军到了之后,切不可怠慢,要以礼数待客。”
“父亲……”
“伯父……”
“都下去吧,老九,你先留下。”
沈丰文是沈丰岳四叔的小儿子,两人的年纪差了二十五岁。
等子侄离开后,沈丰岳又详细询问了一番李洪涛的事情,这才让沈丰文离开。他也离开了议事的天地堂,朝后山而去。
从根本上,沈丰岳相信,黑渊寨唯一的出路就是被官军招安,眼前,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晖州招安,毕竟黑渊寨在建州境内做了太多的孽,丁家对其恨之入骨,丁中泉与丁展坤都是心狠手辣之人,怎么可能前来招安?
让沈丰岳有点不爽的是,来的竟然只是个典军尉!
可这个典军尉却有点来头,是少营甲队的典军尉,是少营最初的典军尉,少营又是晖州五世子朱孝信的营,那么这李洪涛应该是朱孝信的亲信,如果今后朱孝信坐上了节治使的位置,李洪涛肯定将飞黄腾达,成为晖州节治府的重臣,这样的话……
让沈丰岳感兴趣的是,这个李洪涛竟然也是“山贼”出身,在烧了入寇的血狼军主营之后,得到朱仕珲器重,才被招入虎啸军,一屁股坐上了典军尉的位置。这让沈丰岳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惋惜。
这几年,为了引起朱家注意,沈丰岳没有少想办法,也没有少派人去对付入寇晖州的永盛军。可是,功劳没有立下多少,麻烦却惹了一堆,比如今年春天,三个儿子就去劫掠了虎啸军的辎重队,抢了物资不说,还杀了几十名虎啸军官兵!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丰岳长叹一声,如果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儿子有点长远目光的话,恐怕现在黑渊寨的兄弟都在吃官粮了!
“父亲为何叹气?”
随着清醇的女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此人正是沈丰岳的小女儿沈虹菲。
“女儿啊,父亲老了!”沈丰岳长笑一声,“如在十年前,恐怕……”
“哎,父亲天天都在叹老,难道天天都老了?”沈虹菲也笑了起来,“是不是几个兄长又惹父亲生气了?”
“这到不是,你那几个哥哥与堂兄是个什么脾气,父亲还不知道吗?”沈丰岳苦笑了起来,“如果要生他们的气,父亲都被气死好几次了。”
“那父亲为何叹气?”
沈丰岳朝着山崖对面看去,过了好一阵,才说道:“李洪涛明天就要来了,看样子,这次父亲真得做出决定。”
“父亲是说……”沈虹菲微微迟疑了一下,转口说道,“女儿也有一些听闻。虽然李洪涛是两月多前才出现的,但是这两个多月来,他在百市集那边搞得风起云涌,很有一番作为。连朱孝信都将其视为知己与亲信。只是朱仕珲派他来守北虎口关,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朱仕珲?”沈丰岳苦笑一下,“父亲跟他打了十几年的交道,这老匹夫有多大的心眼,父亲还不知道?父亲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父亲是说,虽然李洪涛暂时受到重用,但是朱仕珲心胸狭窄,恐怕容不下他,在朱孝信上位之前,就会……”
沈丰岳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传闻李洪涛也是山野出身,但是从他最近的举动来看,绝非愚昧无知的山野村夫。朱孝信仁厚有余,心计不足,朱仕珲另外四个儿子又都不成气。如果朱仕珲决意将节治使大权传于朱孝信,必然会在朱孝信上位之前铲除一切威胁,避免晖州易主。这样一来,李洪涛首当其冲,恐怕将自身难保了。”
沈虹菲沉思了起来。虽然她才二十岁出头,但是却很有眼界与目光。父亲这番话的深意她哪能不知?只是,沈虹菲也知道,现在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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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上,李洪涛与水辛逸看着对面的黑云摘,都露出了一丝苦笑。
山寨的地形极为险要,只有一条吊桥通往悬崖对面,这也是进寨的唯一通道。如此地形,别说数百山贼,有一个水辛逸这样的神箭手守在对面,就算千军万马也过不来。再说了,危机关头,斩断吊桥,谁还能过去?
“峡谷有多深?”
水辛逸摇了摇头。“恐怕连黑渊寨的人都不知道。”
李洪涛俯身向峡谷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水雾弥漫,看样子峡谷下应该有一条河流。随即,李洪涛又看了眼头顶上的太阳,快到正午了,阳光只射在了峡谷口上,根本就照不到谷底。
“这条峡谷大概有三十多里长,两端都是悬崖,西北面,”水辛逸朝那个方向指了一下,“有一条瀑布,水量不是很大,却极为湍急。”
“沈丰岳还真会选地方。”
“这不是他建的,听说在沈丰岳到来之前,山寨就已经在了。”
李洪涛微微皱了下眉毛。“以前的山贼留下的?”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这山寨是谁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