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管齐下的两股军事力量,直接将两家日企的货物扣留。秦牧这一手是兵行险招,一旦中科院的鉴定澜宁县无稀土储存,恐怕他就把自己放在了悬崖边上。
但秦牧却有无比的自信,深知太阳旗帜下面人物贪婪成性的本质,他坚信没有巨大的利润,他们绝对不会形成一条暗线,双双做出瞒天过海的行为来。
陈东升脸色阴沉的点上一根烟,屋内的暖气很热,他却感到浑身冰凉。周文斌召开常委会,无疑是要为这件事定个调子,而且从刚开始周文斌的脸色看来,分明是对这件事持反对意见。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秦牧和雷平川的小动作就有些突兀,也代表着秦牧是要跟周文斌死磕。
有什么能量,可以让秦牧如此不管不顾?陈东升的眉头皱了起来,在这场县级政权的争斗中,他陈东升是要揉身试水还是该独善其身?
秦牧咳嗽一声,将目光转向了纪委书记岳子明,岳子明几乎不会笑的脸上挂着一点别样的味道。陈东升冷眼旁观,心神暗动,难不成秦牧和岳子明也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成?虽然岳子明的权利不能直接清查常委会的人员,可其监督能力和越级上报的能量也是颇多常委比较忌讳的事情。岳子明若是借这件事情出点什么妖蛾子,恐怕在座的每个人屁股上坐的都是刺猬。
岳子明的身体换了动作坐好,也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每一个常委心里都放着一本账薄,正在急的考虑着利益得失。正在这个时候,周文斌推门走了进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没有了刚才脸色的铁青,周书记的脸上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站在门口便大手一挥,说道:“在这里商谈也没有太大意义,咱们都去日企重工那里看看吧。”
秦牧微微一笑,先站了起来,回过头来和周文斌四目相对,嘴角若隐若现的向上勾勒了一下。很明显,周文斌听出了他话里的提示,刚才出去就是去把身边的蝇子挥走,秦牧再有什么动静,恐怕周文斌都会把执行的权利送到秦牧的手中。
这次从中央到地方的风暴,势必不会让所有的官员都能活下来,但只要能够幸存的,必然会在其现有地位上更进一步,最悲哀的情况,也会捞上一笔政绩。尤其是风暴中心的澜宁县,几个月以后,秦牧都不知道在座的究竟有几人还能够抽烟喝茶。
但是,澜宁县必须要稳,临近国境线的地方若是产生巨大的动荡,必然会让些不轨分子有些别的想法。秦牧冷眼旁观,就是想看看,有那些人值得一留。
周文斌的命令既下,其他人不能无动于衷提出反对意见,纷纷离席向外走去。周文斌闪在一边让众人出去,在秦牧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周文斌的胳膊似乎无意的向上微抬了一下,碰到了秦牧甩动的左臂。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动作表达了周文斌心里的感激。秦牧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挺直了腰板向前走去,看在周文斌眼里是更加的高深莫测。
政府主要的头脑全部坐上了小车,向着日企重工在澜宁县的厂址奔去,中途路过那条坑坑洼洼的市级公路,数十辆大车全部停靠路边,每辆车都有四名武警战士荷枪实弹的将车辆控制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书记座驾并没有停下车来,而是转了一个弯,向着目的地奔去。后面车上陈东升的脑海嗡的一声就炸了开来,看样子周文斌和秦牧也连成了统一战线,今天的常委会的目的好像露出了端倪,分明是周文斌故作姿态,秦牧出面当恶人,从而查出县班子里面不和谐的声音,借助这件事将那人装进去。恐怖的是,秦牧来澜宁县的时间并不长,就算他一开始就摆出亲周文斌的姿态,那也不可能这么迅啊。
陈东升心思急转,他心乱如麻的现,周秦二人这个套子装下的,好像就是他陈某人。秦牧和周文斌如何达成共识的事情,陈东升不去纠结,也没有时间纠结,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如何迅的把自己撇出去,如何在这件事上与周文斌秦牧达成妥协。
王海涛,这个名字要陈东升牙根痒痒,恨不得一刀一刀活剐了他。陈东升想了一下,便问自己的司机跟秦牧司机有没有什么交情。
司机大王是陈东升的老属下,开车都开了快二十年了,做事也进退有度,很多事情帮陈东升办的甚是贴心,听陈东升问起,就说过年之后裘小朋可能要结婚,还给自己撒了请帖。陈东升听的眼睛一冷,严肃认真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都是机关人员,我们干部要知道体恤下属,关心下属的生活。这样吧,小王,这趟回来你去裘小朋那边忙活忙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县长关心别的领导开小车的司机,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王知道陈东升恐怕是想跟秦牧牵上什么关系,便点头应承,以下的事儿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这种事他也不是没有经验。
秦牧的车上,裘小朋很求知的问道:“秦哥,今天早上起来,亚玲他爸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说,你说他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啥的?”
秦牧微微笑道:“你都要把人家养活了二十来年的闺女都抢走了,还不能让人家心疼一阵子,没事数落数落你是应该的,别太当回事。”孟凡秋这是坐不住了,一晚上的思考肯定让他觉察到什么。这个人秦牧要保,但是却不能从开始就下了定论,冷上他几天,让他感受到绝望,这时候柳暗花明,才能让他丢掉势利眼,以后也不会太为难裘小朋。
若是官场有人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司机而心软,恐怕会笑掉大牙吧。秦牧叹口气,他就是做不到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这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优点。
车队的车依次越过那运货的车队向前奔行,只有纪委书记岳子明的车停了下来。一身土布中山装的纪委书记不顾烟尘铺面,走到一名武警战士的面前,掏出工作证之后开始询问。虽然武装部是隶属军方的,但作为纪委书记的他,还是有资格去探听一下生什么事。不过很可惜,武警战士以军令为上,根本不知道其起因其目的是什么,对岳子明说了声抱歉。
岳子明遥遥的看了一眼这数十辆装载车的车队,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低头又回到了车内,追向前面的大部队。
日企重工株式会社坐落在海甸子乡的边缘地带,这里曾经是一片甸子云集的地方,满目都是绿油油的草叶,在草叶之下,静静流淌着鱼类丰富的暗流。自从澜宁县与日企签订合同以后,大动土木将这片甸子填平,固然多了几排可以提升经济的漂亮厂房,但同时也丢失了一处极美丽极安谧的景色。
车队向着日企重工旷阔的大门开去,从远处就看到围墙周围身穿绿色制服的公安干警。刘大有的专车正堵在工厂的门口,秦牧下车之后就听到刘大有特有的粗犷大嗓门叫道:“你跟我说没用,你去跟我们领导说。你问我们领导是谁,我的领导有不少,你又不问我是哪个领导,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反正这次是为了追捕穷凶极恶的逃犯,你又问我逃犯在哪里,我要是知道逃犯在哪里不就动手抓了嘛,还用你来问!”
秦牧连忙低下头,差点笑出声来。刘大有又拿出在河子镇当派出所长的那股子蛮劲来了。
站在刘大有对面的正是让秦牧看不顺眼的翻译黄弯腰,今天他穿了件白格子西装,人五人六的正指着六大有的鼻子叫嚣,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刘大有的乌纱不保。周文斌等人已经站住了脚步,把目光全部集中在秦牧身上,若想与周文斌达成暂时的同盟,秦牧必然要拿出姿态,表明刘大有的所作所为是有根有据的事。
越过众人,秦牧面色清冷的向前走着,每一步都异常的坚定。嗖嗖的北风穿过秦牧的耳边,带动他有些长的头,遮盖了秦牧眼中的精芒。
黄弯腰是认识县里面这些领导的,有几次县外商大会他也跟随了去,本来以为可以找个人诉苦,却不料一干人在不远处全都挺了下来,倒是一个穿风衣的似曾相识的青年越过众人,越走越近。
“你……”黄弯腰陡然想起海潮歌舞厅的一幕,咬牙切齿的嚎叫道:“你到底是哪尊大神,为什么要搞我们?”
秦牧没有理他,而是神色严峻的看着刘大有,轻声问道:“都控制住了吗?”
刘大有点点头说道:“有几个想要反抗,被我们拷了。”
秦牧满意的笑道:“那个什么副会长呢?”
刘大有撇撇嘴,下巴往自己的小车一扬,不屑的回答:“他想跟我摔打摔打,说什么跆拳道黑带的,被我一枪指在脑门子上,扔到后备箱清醒去了。”
这个刘大蛮子!秦牧现自己是假愣头青,刘大有才是真的脑袋一根筋。他见一切都如同设想般进行着,便轻声说道:“那,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