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把“盐”摆回去的机会,扫到了一个写着“胡椒粉”的罐子里面,装着的显然更像盐的粉末。他这才想起来,上一次换调料是大胡子帮忙装瓶的,大胡子看不懂中文,调料都是胡乱装的。
梁可味刚才在面汤里加的是盐罐里面的糖吗?如果她发现了味道不对,应该会告诉他,或者是嗔怪一句“盐罐里怎么装着糖”,至少也应该好奇问一下才算是人之常情。但她什么都没说,这有点奇怪。
陈识没有说出自己的疑问,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面。他知道他的疑问有办法可以解决。
梁可味的碗里本来就没有盛多少面,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陈识看着她在意犹未尽地舔嘴,问她还要不要再添一点。她大方把碗递过来,“那就麻烦啦。”
陈识接过梁可味的碗,来到灶台加面。他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疑问,所以他回头看一眼桌上的人,她正在尝试那盘培根鸡蛋。
于是陈识把她的碗端到嘴边,浅浅尝了一口碗里剩下的面汤。是甜味的。他把碗里的面汤倒掉了,从锅里盛了一碗全新的、与刚才那碗截然不同的、咸味的汤面。
陈识把这汤面端到梁可味面前。她微笑着接过,开心地感谢,拾起筷子继续吃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地,一口面,一口培根鸡蛋,还笑着夸他的厨艺真好。他当然也笑着回应她,只是脑海里的想法再也不能因为她的笑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反应实在太像失去味觉的图恩斯了。
如果不是这样,陈识也不会再次回忆起给希尔吃咸布丁的那天,梁可味把半瓶咸得不行的布丁不知不觉地吃了下去。她真的和图恩斯一样,失去味觉了吗?
陈识不会这么武断地下结论,梁可味显然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一点。不能从她这里验证答案,他还需要更明确的证据。几碗面的功夫,对于这件事,他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饭后,陈识把梁可味送回家门口。她在门口问他,明天能不能带她一起去餐厅。
梁可味来新西兰快一个月了,之前一直在调时差,陈识没有要求她的上班时间。现在基本能适应这里的作息,她觉得是时候正常上班了,而且她也想在厨房多学习一下。
“当然可以。”陈识欣然一笑。
第二天。
忙完早餐高峰期,餐厅里的客人稀少,大家都在大厅里摸鱼,大胡子和陈识在二楼核对账目。只有罗莎和梁可味还在厨房里忙活。
罗莎把所有洗过的碗碟都摆进消毒柜里,完成之后拍拍手,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其实那也只是二十多个叠放在一起的干净碗碟而已。
水池里,还浸泡着没洗完的刀叉。但现在罗莎只想看着自己的“作品”唱一首童谣一样的歌。不知不觉,另一个女声加入她的歌声,忽然变成二重唱。
罗莎这才发现,陈识那个实验室一样的分子料理厨房里面,居然还藏着一个女人。她干脆撂下水池里的烂摊子,去隔壁厨房看。
梁可味一脸懵懂地看着眼前庞然大物一样的机器,手里端着一本薄薄的册子,看一眼小册子,然后犹豫地摁下一个按钮,这个机器没什么反应。她又看一眼小册子,完了敲一下自己的脑袋,摁了另一个按钮,机器立刻就开始发出一种轰鸣的噪音。
那种,不像是正常运行的噪音。
她手边的试验台上,放了大大小小的烧杯,里面的液体都呈现出有点奇怪的状态,和不太自然的颜色。
罗莎嫌弃地蹙眉后仰,在瑞可手底下那么养眼的料理过程,怎么到了可味这里看着跟生化实验一样?但她一耸肩,并不打算插手。她正在想象着,可味把实验室搞得一团糟,瑞可劈头盖脸骂人的样子。
那肯定比现在这样有意思多了。
想到这里,罗莎离开厨房,走到通向二楼的楼梯口,恰好看到陈识下来,对他吹一下口哨。
陈识看着那个在楼梯口瞎晃的影子,原本不打算搭理她,但她拦住他的去路,突然问他那个分子料理厨房里面的设备在哪买的,说是看上去很酷,她也想在家里放一个做装饰。
“那个很贵,而且很危险。”陈识只是这么说,“不建议你买。”
“那要是被弄坏了,你会心疼吧?”罗莎接着。
陈识知道罗莎又在试图激怒他,他只是瞥她一眼,冷淡地说,“客人是需要你在这里服务?还是厨房的盘子会飞过来给你洗?不想干活早点滚蛋。”
罗莎笑了一声,给陈识让路。他真的朝那个实验室走过去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然后她就找到一个恰好能看到厨房里面的位置,闲适地坐在那里看好戏。
梁可味在面对这些机器束手无策之后,才开始后悔。之前拍摄的陈识制作分子料理的过程,没有一点可以参考的价值,因为里面大部分只拍到了陈识的脸。
她看向那几个烧杯里的混合物,都因为放置太久开始沉淀,而不能用了。她叹一口气,把它们一一倒掉,把水龙头的水打开,把它们浸在水里。她现在并不想洗掉它们,只想看着流动的水柱,放空自己片刻。
那本所谓的说明书,除了介绍每个按钮的功能,和每个零件的内部构造,以及提醒你不能水洗、不能近火、不可食用之外,并不能教会她怎么使用。已经被她粗暴地丢在地上了。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