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山顶,小跑过千杼子指定的终点线的那一刻,辛卯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又软绵绵地躺了下去。
许睿见状,立刻拿着一瓶水跑过去,在她身侧蹲下,轻轻拉住辛卯的手腕向上扯了扯说:“刚跑完长跑不能马上停下来也不能立刻躺下的,快起来,走两步。”
辛卯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抬起另一只手摆了摆:“我知道……但我现在实在是……爬不起来,也走不动了……”
许睿又拉了她几下,发现实在扯不动某人,也只好作罢,无奈地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等在一旁。
躺了一阵后,辛卯终于缓过来了,然而仍有些气喘吁吁,但是已经能坐起身给自己捶捶腿了。
许睿于是把手里的水和毛巾递给她,一边看她喝水擦汗一边道:“你要的那些书我都给你借了带过来了,但是《高阶术法入门与概论》我借不了。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有级别限制,我问了图书管理员,只有二年级下半学期才能开始借阅。”
“这样啊……”辛卯仰头猛灌一大口水,完了惬意地喟叹一声,然后道,“没事,谢了。”她说完,看了一眼周围,发现除了她们俩没别人了,便稍稍凑近许睿,压低声线道:“这些书背过来很重吧?……我下次去方以寒那儿薅他几个收纳匣过来。”
许睿闻言,沉吟一阵,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嗯,可以,上次给他包扎的人情正好让他还一下。”
那头,江云邈刚和千杼子叙完旧,从屋里出来,就听到许睿这么说道。他于是弯了弯唇角,高声问:“哪个不识相的,敢欠着你们两位的人情不还啊?”
两个姑娘默契地对视一眼,许睿默不作声,辛卯清了清嗓,回答道:“咳嗯——师兄贵人多忘事啊,您的师弟方以寒,上次有事让您帮忙接人,您忘啦?”
江云邈“哈”了一声,一脸不信:“辛卯同学,你蒙人还真是张口就来,草稿都不打。”
辛卯表情很是无辜:“啊?上回让你在火车站接我的人,难道不是方以寒吗?”
她说完,坐在一边的许睿还煞有介事地点头。
江云邈看她俩合起伙来一本正经地蒙他,觉得这两人可真有意思,忍不住多掰扯了两句:“你们说的是这件事?我虽然听不太清,但也不至于耳背到聋了的地步吧?”
两个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然而面上都不显。许睿仍然是先前平静的表情,辛卯依然眼神纯真无辜。她们知道江云邈这人没那么好骗过去,但是方以寒上次也拜托过601的四个人,希望她们别把他出任务受伤的事说出去。江云邈虽然是方以寒的同门师兄,听说两个人的关系也不错,可当事人都这么讲了,保守秘密的人自然是要守口如瓶。
所以两个姑娘一起沉默,拒绝和江云邈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
虽是世家少爷,但江云邈却不是不谙世事拎不清的傻子。他其实隐隐能够猜得到,欠她俩人情的家伙多半是方以寒。她俩遮遮掩掩不肯说,一定是和他约定了什么,如果自己再追问就显得过分了。
于是他笑笑,关于这个没再多说一句,心知肚明地就此揭过:“辛卯,休息完了吗?师父找你。”
辛卯眨眨眼,了然地颔首:“我知道了,谢了江师兄。”
三个人对此心照不宣,不再提及此事。
江云邈转告后,辛卯又稍稍坐着歇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去屋里找千杼子。
老者问了她几句,提到了她在跑圈时,和千小甲说的那些话。
“你倒是还挺有觉悟,”千杼子一手拿着塑料罐子,一手从里面捻起几粒鱼食往鱼缸里丢,“看你平时老爱跟老师作对的样儿,老夫还以为,让你绕着这亭山跑圈儿,指不定逮着机会就偷懒呢。”
辛卯嘿嘿一笑,也没说什么。千杼子瞥她一眼,哼笑一声,继续手上投喂的动作,说:“做得不错,做人做事也有分寸,老夫这徒弟收得值当。”
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天跑步跑完,竟然还能得到千杼子一句夸奖。辛卯愣了愣,旋即道:“哦……哦,师父您……过奖了。”
老者顿了顿,狐疑地转头,上下打量她几个来回,奇怪地问:“你这时候倒给我谦虚起来了?”
“巽风罩20”那一茬,他到现在还没忘记呢。
“那倒不是,”辛卯语气真诚,“我只是有点惊讶。”
千杼子拧眉,把鱼食收起来,问她:“惊讶什么?有什么好让你惊讶的?”
她正色道:“原来师父也会夸人,第一次见识到,非常震撼。”
老者闻言沉默了几秒,随后便太阳穴一跳,骂道:“……滚蛋!就知道你这丫头说不出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