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丝疑惑,缘风卿简单梳洗干净后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廊下的清扬问,“你这几日一直守在门口?”
“几日?小师叔,你睡的真沉啊,足足睡了十天十夜呢。”清扬的话再次让缘风卿一愣,她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夜而已,没想到就过去了十日十夜,果然修士的时光更加如水,让人无法捕捉啊。
想到此处,她又问,“你……一个人一直守在外面?”
“不是,我和师兄两个人轮换,他刚刚才走,今晚轮到我守夜的。”
“其间没有其他人来过?”
“没有啊,只有我和师兄守护。”清扬只以为她担心自己睡了这么久,外面又出什么乱子,补充一句道,“小师叔放心,外面很平静,师兄已经向师父禀报过了,师父说不急,等你醒了再去奇云峰也不迟。”
缘风卿微微蹙眉,如果没有其他人来过,那她之前被人从浴桶中抱出,又换上一套干衣服的事情,是如何生的呢?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抱她出浴桶的人身上有股异常难闻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呢?她思索半晌方想起是一股子骚臭味,像是……黄皮子精的味道!
可血画像是那种会帮她的好人吗?她心中实在怀疑。
见她一直神色纠结,一言不,清扬凑到她面前好奇的问,“小师叔,你在想什么呢?”
拉回思绪,缘风卿摇摇头,“没事。”
“你升阶费了这么些时日,这一觉又醒的极沉,肚子一定饿了吧?不如我们去山下坊市好好吃一顿如何?”清扬不说还好,这一提议顿让缘风卿感觉饥肠辘辘,轻笑一声点头答应。
清扬见小师叔居然答应当然喜不自胜,拉着她的手就朝门外飞奔。
二人趁着夜色偷偷溜下了苍云山,山脚下的坊市此刻还灯火通明,行人虽不太多,也还没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刻,路边摊贩上各种香味弥漫,更是引得缘风卿和清扬兴致盎然,便选了一处客人很多,四张桌子几乎做了一半的阳春面摊坐下。
刚叫了两碗阳春面,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喷香肉汤味,缘风卿脸上浮起满足的笑容时,忽觉身旁一暗,原本空着的两个位置竟有人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味道扑入鼻尖,有点熟悉,不由让她转过头去,目光掠过那一男一女时,如被雷劈了一般目瞠口呆。
紫袍曳地的血画今日不知为何束起了满头黑,只用一柄紫玉金冠固定,衬得五官清晰如同刀刻,倒是显得他浑身气质少了几分阴邪,多了几分温和。更奇怪的是,他一双琥珀色的双眸不知为何变成了漆黑的墨色,在夜色和桌上煤油灯的照耀之下,愈明亮耀眼,如同天上的繁星。平日看惯了他披着墨,颐指气使的神态,今日乍见他如同一个寻常男子坐在旁边,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摇得甚是缓慢,几绺散随风吹起,倒也俊逸无双,只让缘风卿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睛,眼前这个男子八成是和血画长的有几分相似吧?
可再转目看向坐在对面的黄皮子精时,又不敢不信他真的就是血画。
“你们……,”清扬初见血画,只觉此人风华无双,不由诧异的看过去。
血画转目瞧着清扬,温文一笑,“没有位置了,只能与二位挤上一桌。”
缘风卿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为免被清扬看出端倪,只能假意转头看向别处,心中却实在弄不明白血画这是要唱哪一出戏。
“哦,没事没事,相识就是缘份嘛,”清扬一惯随性洒脱,自不会与他计较,还好心的提起桌上茶壶,给他和黄皮子精也倒上一杯清茶,看样子倒是其乐融融。
恰好此时老板娘端来了两碗阳春面,缘风卿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碗筷,却见血画微不可察的朝黄皮子精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起身,也不去看她的脸色,直接将她面前的阳春面捧到血画面前,还假意朝她露出歉然的笑容道,“姑娘,真对不起,我家公子肠胃不好,捱不得饿,先同你换一碗吧,待会儿等我们的来了再端给姑娘你。”
缘风卿准备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心中说不出的别扭。但表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无语。
“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先吃吧,我们再等等也无妨。”见小师叔的面没有了,清扬自然也没心情独自享用,干脆将面前的阳春面推到黄皮子精面前,笑道。
黄皮子精倒也不与他客气,道声“谢谢”便吃了起来。反而血画收起拆扇搁在桌角,取出竹筷慢条斯理的挑着碗里的面,每一次都挑的极少,吃的极慢,动作舒缓优雅,宛如哪里出来的贵公子,不仅看得缘风卿目瞠口呆,就连清扬也看得目不转晴,说不出心中的感受。
似乎察觉他二人异样的目光,血画微微挑眉,抬起目光看向对面的清扬,展颜笔道,“看这位道友的衣服,可是苍云门的弟子?”
缘风卿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却只是抿了抿唇,并未开口。
她心里一边思忖血画今晚弄的这一出,究竟有什么目的?而且他和黄皮子精什么时候从魔戒里出来的,为何她完全没有感觉到?
“正是,兄台看起来不像本地人,莫不是从外地游历过来的吗?”清扬一幅热情好客的样子,却让缘风卿听到“兄台”二字后心中一跳,能与血画称兄道弟的人,这天上地下怕是只有清扬了。
她正欲张口打断清扬与血画的交谈时,就见血画似漫不经心朝她瞟过来一眼,实则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让她哑然。
毕竟她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而这些秘密血画全都知道。自己这是被他威胁了?
并不在乎缘风卿心中呕的吐血,血画朝清扬微微一笑,“不错,我正是游历到了此地,因仰慕苍云门的威名,特地前来拜访,不知阁下能否引见?”
缘风卿身形微僵,正欲阻止清扬答应他的要求时,恰逢面摊老板送面上来,“客官,你们的两碗面。”刚刚开启的话语吞回腹中,拿起竹筷,皱眉思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