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骨骼在黑色胶片上显现出来,这应该是一张肺部片,胶片中肋骨只有普通人的一半长,数量却是普通人的一倍,足有24对,密密麻麻地排在脊柱两侧,看得人背后发寒。
其他几张胶片拍出的是四肢。即使黎白安在医学知识方面不专业,也能看出片中的骨骼患有严重的骨质疏松,片中的手指和脚趾甚至出现了溶化的现象。
如果肺部和四肢来自同一个人类,那么这个人四肢正在不断萎缩弱化,而上半身二次发育,比普通人更长,肺部功能更加发达。
换句话说,这个人越来越像一条鱼。
那么这人,有可能就是曹佑杰。
黎白安用手机拍下胶片上的显像,将胶片放回原处。
“喂,怎么这么久没动静?差不多该……等等!别出来,千万别动!有人从9楼下来了,有三个人,他们进入你现在斜对面的房间了,就是我们之前标记的第4个房间。他们都进去了。第4、第5两个房间距离很近,要不你先去第6个房间吧。”罗剑在耳机里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黎白安贴着放射室的门静静地听外面的脚步声,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后,她又等待了片刻,悄悄进入走廊。
“你怎么出来了!等我消息啊!”罗剑屏着呼吸抓狂道。
开玩笑,他又看不到房间内部的情况,等什么消息?黎白安暗自摇头。
她理解罗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小心谨慎,恨不得进门时迈那只脚都提前计划好。
然而在行动的过程中,计划往往只是个提纲挈领的方向,实际情况复杂多变,必须适时调整行动节奏和行动目标,看准时机迅速行动,不能事实等到准备万全。
现在不是和罗剑解释这些的时候,也不是光靠沟通解释就能让罗剑理解做到的。
黎白安顾不上考虑罗剑坐过山车般起伏的心跳,没有听从罗剑的建议去第6个房间,而是大胆地在第4个房门口徘徊了一下。
她发现第4个房间与其他房间的门不同,门上有一扇可以看到内部的透明窗户。
通过这扇小窗户,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无疑增加了黎白安的危险,不过也让她得以在此时一窥究竟。
第4个房间像是诊室,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戴着医生帽和口罩,坐在桌子旁商量什么。
“走吧走吧快走吧。”罗剑小声念叨。
罗剑不是有意干扰黎白安,是陷入祈祷般的自言自语。
黎白安确认自己进不去,也听不到三人的议论,最后看一眼门牌,记下上面刻着的“感染室”三字。
下面是第5个房间。
罗剑看到黎白安离开第4个房间门口,不由自主地呼出口气,见她又停在第5个房间门前迟迟不进去,又屏住了呼吸。
“走廊有暴露的危险,赶紧进入房间吧。”罗剑建议道。
“找到了。”黎白安轻声道。
第5个房间是疗养室。
房门同第4个房间一样有小窗,可以看到房间内装饰成普通住院病房的样子,有六个床位,其中四个床位上有人在睡觉。
这些“人”包括睡在窗边勉强可以认出来的的曹佑杰,均有一颗光滑硕大的秃脑袋。
靠近门口的那一位情况最严重,他的脑袋完全与肩膀相连,额头、鼻骨、下颌连成一条直线,鼻翼几乎不见,鼻孔上翻,像在脸上开了两个孔洞,双眼分开至太阳穴的位置,闭目时下眼睑在上,取代了上眼睑的闭合功能。
这大概是鱼脑袋的完全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