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扫视了一眼狼藉一片的浮桥,却是以马鞭指着王审琦说道:“你比我晚出发一个时辰,如何能先行到达?”
王审琦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答道:“因为末将所部乃是骑兵,脚程快些,故而先行抵达,浮桥蜀军已为末将全歼,正好不劳殿下费力了。”
长公主一听,方才明白,原来一切皆是李灵故意安排,明明知她的娘子军乃是步卒,却偏偏命王审琦率领骑兵,如此一来,就算是她跑断了腿,却也万难赶上王审琦的速度。
明知李灵是不想让她作战涉险,但性情倔强的她,此时却根本无心体会,反而是有一种被轻视戏弄了的感觉,越想越气,怒火冲昏了头脑,蓦地喝道:“战蔚!传我命令,继续西进,夺下夔州!”
“是。”
王审琦一听,却是吃惊不小,那夔州尚有蜀军万余,其中更有蜀之名将高彦俦坐镇,长公主以一千娘子军前去攻打,岂非与送死无异!若是长公主稍有差池,陛下追究起责任来,不光大帅难脱干系,他自己怕是也多有牵连。
于是急上前拦在长公主马前,道:“殿下,夔州蜀军尚有数万之众,不如等大帅率大军赶来时再相商攻打吧。”
长公主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更何况是抢了她功劳的王审琦,当下怒喝道:“滚开,休挡我的路!”
天审琦哪敢放她走,挡在马前一动不动,长公主大怒,马鞭扬起,狠狠的抽向了王审琦。
啪——
一鞭下去,王审琦脸上顿时现出一条血红的痕迹,他只感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心中虽怒,却不敢发作,硬着头皮戳在原地不动。
啪——
啪——
长公主一连抽了数鞭,那王审琦只是忍痛不动。
她简直是怒不可遏,骂道:“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好好,我就从你身上踏过去,看你的头硬还是我的马蹄硬!”
她向来说一不二,当下驱马向前,那王审琦也不是白痴,事到如今,与其被马踏死,不如暂且让开,再想其他办法。
眼看长公主策马撞来,王审琦无奈的摇了摇头,一闪身避在了一边。
长公主冷哼一声,驱马向西奔去,战蔚及那一千娘子军却是紧随其后,尘土飞扬,浩浩荡荡杀向夔州。
“妈的,陛下这个妹妹,简直是个疯子!”
王审琦心中狠狠骂了一句,遂道:“陈三,速派人报知大帅,就说长公主要率她的娘子军独自攻打夔州。”
“是。”
王审琦想了一想,还是觉得不妥,又道:“罢了,你带五百弟兄守住浮桥,等大帅前来,我带其余弟兄前去接应殿下。”言罢率千余骑兵紧随长公主的娘子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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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得到这个消息却是大惊,他原本只想取巧敷衍长公主一下,却不料她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夔州高彦俦非是易与之辈,长公主虽然武艺高强,但手下所率毕竟只有一千余众,而且还皆是女兵,此去只能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他心中却是万分的为长公主担忧,急命舰队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浮桥,直抵夔州,又命张美乃韩令坤各率五千精兵,由南北两路先行而进,务必要保全长公主之周全。
分派完毕,依旧是心有不安,那慕容延钊自跟随李灵以来,从未见他如此慌过神,简直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遂安慰道:“大帅,殿下武功不凡,又有王审琦这员虎将从旁护持,想来不会有事,大帅不要太过着急。”
李灵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不会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的。”
慕容延钊一叹,道:“属下知道大帅对长公主殿下情深意重,自西征以来,屡番拒绝殿下的请战,为得便是保护殿下的周全,大帅乃性情中人,属下万分钦佩。”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件事,倒未必不是一个取夔州的好时机。”
李灵一怔,却道:“此话怎讲?”
慕容延钊便道:“我军大兵压境,夔州危如累卵,那高彦俦乃蜀之名将,深懂军事,自然知道不是我军的敌手,所以必会选择固守城池,以待援军。如若别人去叫战,他未必肯出,但换作长公主却不一样了。大帅可以想象,以高彦俦的身份,面对一员女将和一干娘子军的挑战,若是不敢出城迎战,岂非会被世人所耻,而他若是出战,则我军便有可乘之机。”
李灵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趁着高彦寿出城之机,如江陵那般袭取夔州?”
“正是,大帅请看地图,”慕容延钊指而言道:“夔州地处长江北岸,属下想长公主若与高彦俦交战,多半会遭败绩,如能一路溃败,将高彦俦引过浮桥至南岸,则我军可密伏发一枝兵于北岸浮桥下游,待其过桥之后便可从后夹击,断其归路,而我大军则可在此时弃船登路,直接由北岸杀向夔州,一举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