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天色早暗,刚到戌时,太阳便落下山头,丽安边关,一股呛人的硝烟味道在空气中经久不散,其中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城上城下是数不清的残肢断臂,鲜血浸透了砖石瓦砾。城墙之下,仰躺着一群奄奄一息的伤兵,正撕心裂肺的低嚎着;百丈之外,是一座座如小山般高的尸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高耸的城头上,军旗仍在随风飘荡,在这尸山血海的哀景衬托下,显得尤为刺眼。
“六子,我怕是撑不住了。。。。。。”
靠在城墙的伤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捂着胸口不断淌血的伤口,脸上露出绝望之色,“我把送予家中的家书交给你了,届时还要劳烦你给我送去。。。。。。”
在旁照顾伤兵的一众虎啸军将卒,脸上露出悲伤之色,在这半月里,像这样的交代对话已经在这破败的城内上演了无数次了,看着一同作战的生死兄弟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交代后事,这帮仅存下来的将卒已经逐渐麻木了。
在这大半月的时间里,不是没有人想过逃跑投降,但当他们回首望向四周这如山高的尸堆,回想起主帅闫季安战死前定格的画面时,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早已超过了内心的恐惧。
边关未破,身后是百姓,身边是兄弟,军旗还在!军魂犹存!那就战至最后一刻!
半月前的那场大战,缅军虽有伤亡,但还有着近八万的主力大军,而镇守边关的虎啸军,只剩两万,其中可战之兵只有堪堪一万,但就是这么一支残兵败将竟守了丽安半月时间,这无异于奇迹。
“照顾伤兵的人数再加一百人。”身穿染血甲胄的壮汉牵着马走到城墙门前,他看着靠在墙边哀嚎低吼的伤兵,咬着牙道:“不能再死人了!”
此人名为白业成,乃是虎啸军骑兵营的主将,闫季安生前最为倚重的将领,而他也是现今虎啸军仅存的最高统领,现两万虎啸军,全由他调遣安排。
这半月来之所以能抗住缅军的滋扰,除了丽安边关易守难攻的外在原因外,这位白业成是功不可没!缅军这半月来的滋扰,他的防守安排可谓是出神入化,仿若缅军统帅肚里的蛔虫,每次缅军尝试进攻的方向方法,都被他精准预测,完美防范。
站在白业成左侧的亲军面色沉重的说道:“军中医师足够,可用以治伤的草药所剩无几了。。。。。。”
“午时我曾收到援军斥候的传报,朝廷驰援的大军就要到了!咱们现在要撑住!”白业成伸手抹了抹干裂的嘴唇,望着身前身后的将卒,正声道:“大伙提起气来!此番驰援我虎啸军的是当今右都督穆忠君!相信要不了多久,我朝八万援军将会全面抵达,届时便是与缅贼清算之时!”
听到援军将至,军中颓丧的士气得以改善,靠在城墙的伤兵,涣散的双眼恢复了几分神采。
“咚咚咚!”
一阵令人心悸的战鼓声从城门外响起,呜哇呜哇的喊叫声随同鼓声同频响起。
“这是。。。。。。缅贼的战鼓声?”
“缅贼这是要全面进攻了吗?还是佯攻滋扰?”
私论低语之声在城内将士间传开,听到这响天彻底的鼓声,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说明城外的缅军,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事实上,在这半月的时间里,缅军那象征进攻信号的战鼓在夜里响了无数次,每当守城的虎啸军将士们严阵以待的时候,却憋闷的发现缅军并未进攻的意思,人摆明是故意折磨你,以此消磨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