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更深处的东西你还是没看透。”停顿片刻,楚天耀又将儿子亲手倒好的茶一饮而尽,“不过,这也不怪你,你能透过这事作出对孙敬一抓到底的决断就已然不错了。”
一听到父皇评价自己还有更深处没看透,太子立马摆出一副受教状:“儿臣斗胆,望父皇能为孩儿解惑……”
楚天耀温和一笑:“你只想到就此宽恕孙敬等逆犯的果,却没曾想到东瀛为何会出面保孙敬等逆犯的因!”
此言一出,楚佑极瞬间恍然。
是了,确如父皇所说,自己只想到了就此宽恕,不再追究孙敬等逆犯之后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却一直没想过,东瀛会冒着得罪天朝的风险庇佑孙敬等人的原因!
“东瀛小国之所以会冒着得罪我大宣天朝的风险庇护孙敬等逆犯,以朕看,所图的无非是那艘由孙敬等人挟制所控的商船。”
楚天耀面露凶光,语气阴沉道:“东瀛为海上岛国,极其重视海域主权,多年以来大力发展水师作战能力。而那艘由孙敬等逆犯挟制的商船,是当年宣工侯洛重祥以战船标准严制而成的产物,说是独属于我天朝的国之利器也不为过。”
“试想,东瀛小国见到制作如此精细,可用性如此多变,甚至掌控了就有可能以此扭转国运的庞然巨物,岂会不动贪念?”
这一通恰如其分的分析顿让太子楚佑极汗流浃背,眼中不时闪过惊诧之色。
父皇的分析实在太有道理了。
东瀛岛国敢冒着得罪天朝的风险庇护孙敬等人,定是图谋那艘由孙敬等人航行的巨擘商船无疑!
除此外,他也实在想不到东瀛会因何缘故庇护孙敬等外逃逆犯的可能了!
要说东瀛王廷贪图孙敬等外逃宣商的金银财宝才毅然作保,这未免太可笑了!
冒着得罪天朝上国的风险却只图几名商人手中的蝇头小利,纯是无稽之谈!
能让东瀛豁出去冒大风险,就足以说明他们有大图谋。
而孙敬等人手中最让东瀛眼馋的可不是金银财物,而是那艘名为商船,实则有颠覆海战局势之能的庞然巨物。
“想来,孙敬等逆犯也不傻,许是瞧出东瀛王廷对商船的兴趣,他们或是以哄骗东瀛自己等人有制作商船的技能让东瀛得以重视,故争得东瀛方面的重视。”楚天耀捏起下巴继续分析道:“但不管孙敬等人会不会制船的技能,想来东瀛方面也会因为那艘商船的缘故而选择保下他们。毕竟那艘商船是由孙敬等逆犯驾驭至东瀛境内的,换句话说,现阶段对东瀛而言,最为了解这外来巨物的人就数孙敬等人,他们东瀛在日后想要仿制此船,就还得往孙敬等人口中取经。”
“综合以上分析,东瀛冒着风险庇护孙敬的行为才显得合情合理。”
楚佑极听得暗暗心惊,看向父皇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崇拜之情,仅从一封急报,父皇便能从国与国之间的视角中看待整个局势,从而做出严丝合缝的分析,这份看待时局的高度与见识,实在让楚佑极钦佩不已。
“儿臣受教了,父皇这一番真知灼见实让儿臣受益匪浅,朝臣都说父皇您是百年难得一出的英明雄主,但依儿臣见,说父皇乃千古一帝也不为过。”
面对儿子的奉承,楚天耀虽在面上摆手谦虚,但心里却是实打实感到开心的。
停顿片刻后,楚佑极倏地站起身来,作揖长拜道:“经父皇这一番点拨,儿臣现在更坚持此前的判断了。孙敬等逆犯决不能就此放过,且儿臣以为,还应强势要求东瀛交出那艘驻留其境的海船。”
“掌控那艘海船,就此扭转国运的可能就在眼前,东瀛岂会因我大宣施压就此放弃?”楚天耀哂然一笑,双眸迸发出凛冽寒光,杀气腾腾道:“倘要让东瀛老实就范,何不再行当年灭缅之策,就此一劳永逸?!”
闻得此言,楚佑极浑身巨颤,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地嗫嚅道:“父皇……父皇的意思是……要对东瀛发兵?!”
“是!”楚天耀猛然起身,溢出的天子龙威令人胆寒心惊。
“正愁无名兴兵,他东瀛上赶着跳脸,这无异于送我大宣天朝出师之名!”楚天耀慢步走到那画满整个大半个亚洲地势的舆图,伸手一指图中东瀛方位,厉声喝道:“区区东瀛小国,竟妄自包庇我天朝外逃逆犯,足以想见此撮尔小国心藏不臣之心久矣!我天朝岂能容乎?!”
楚佑极一时语塞,他着实被父皇的疯狂给吓住了。
尽管东瀛在此事中暴露出了一定的野心,同时对天朝也或多或少有些不恭敬,可要说就因为这么件事发起外战,多少有些……莽撞了吧?
更何况,东瀛岛国与大宣之间的地理距离也是不容忽视的,倘大宣出兵入东瀛之境起战,虽说最后的胜者该是大宣无疑,但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会轻了去,这多少有些得不偿失吧?
似是看出太子脸上的纠结表情,楚天耀就宛若会读心术般瞬间点破了儿子的心思:“你是觉着朕就此对东瀛兴兵过于莽撞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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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臣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小子脸上就是这么说的。”
楚天耀一甩衣袖,脸上隐有愤怒之色。
以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来看楚天耀这一打算对东瀛发兵的决定,确实过于大胆了。
可拥有前世记忆的楚天耀心里清楚的很,东瀛要是不除,在百年之后的未来,他迟早会成为天朝的心头大患。
一想到前世东瀛小国在这片土地上的所作所为,楚天耀便愈发觉着痛心疾首,悲愤难平!
东瀛这个国家哪怕换了一个时空,他们潜藏在民族基因中的贪婪野心也从未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