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掌事把态度拿捏得正好,是那种既热情又不过度讨好的程度。
杜蔓枝一路都在默默观察。
净婆独断专行的架势,给她留下了恶劣印象。有这么个顶头上司在,杜蔓枝下意识觉得净化司的人应该是个个缩着脖子做事的。
实际情况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这里井井有条,人们走在路上目不斜视,专注于自己要进行的工作,一看就是效率很高的样子。
副掌事看出她的惊讶,心思电转,苦笑着指指自己身后的一个清瘦少年。
“杜姑娘,其实,今日应当领命出去收发牌子的,该是我的弟子。”
少年没想到会突然被点到,愣了一下才腼腆地打招呼:“杜姑娘好。”
然后再也憋不出别的话了。
和他长袖善舞的师父显然是两个极端。
副掌事在他脑门边戳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其实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宠溺。
这种宠溺,跟净婆对小五的放任又不同。
师徒俩相处起来很放松,一看关系就差不了。
杜蔓枝看着他们,忍不住想起白婆婆。
她跟着白婆婆学艺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每逢婆婆会旧友,都会拉着杜蔓枝作陪,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给她露脸。
那时候杜蔓枝还小,不擅交际,跟眼前这个少年一样腼腆木讷,让白婆婆又好笑又担忧。
她知道,白婆婆怕的是年龄差太大,一旦婆婆过世,不放心留下她一个,到时候就盼着老朋友们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对她照顾一二。
长辈为小辈细心谋划的心思,大概都是这样吧。
“杜姑娘?”
副掌事轻声唤着,脸上略带焦急。
杜蔓枝回过神:“抱歉,刚才想到一些往事……怎么了?”
原来是净婆派人来传令了。
净婆自恃修为,心高气傲,一点防备都不做,结果被邪神压成重伤。
不知道是因为伤重还是觉得丢脸,总之,人家要闭关了。
闭关之前留了个口信,把净化司一应事务交给另一个副手。
至于眼前这位热情接待了杜蔓枝的副掌事,她的差事马上就要转移出去了。
少年忿忿不平:
“分明就是她自己惹祸,怎么把气撒在师父身上?锅炉房又热又脏,谁乐意去管那里?她分明是借机磋磨你!我不服,我要找凝玉姑姑伸冤去!”
副掌事眉心一跳:“站住!你找谁都不行!”
“师父!”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样天真?就凭她执掌一司,只要我一天待在这儿,她让我去做什么都不为过!”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