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町香桔道:“俄国人抢占满洲之后,不是一直在流通吗?”
张作霖哼的一声:“那是老毛子拿枪逼着老百姓收他们的钱——你才刚说啥?3月必定能打败沙皇?”
中町香桔腰杆子立了起来,自信道:“必定能!”
张作霖看了他一眼,心想,有着这样的兵,日本人还真他妈的他妈的什么,他一时也没想好,便说:“你们把俄国人打跑了,这玩意儿当烧纸阴间都不收!你们不是抢老百姓的车马吗!”
中町香桔道:“也不能这么说,这钱在河西中立区不还可以流通吗?”
张作霖“呸呸呸”几声:“拉倒吧!行啦,我收了你们的好处,叫我帮你们买啥都中,可要拿中国银子来买,照说你们也不缺中国银子啊,在马关条约,你们从李中堂手里讹去二万万两银子。抢人家的辽东,说是还回来,又讹去三千万两。辛丑年订条约,又讹去四万万五千万两!你们还有那么多的中国银子不花,还拿这拢火都不好使的破纸来骗人,你们的心也太黑啦!”
中町香桔心想张作霖也是个人物,倒不像情报上描述的百事不通,便道:“好吧,我马上给参谋本部发电报,给你调银子来——其实我们从中国只得了两亿三千万两银子。”
于是,中町香桔坐到电报机前发电报,张作霖起身欲出房门,中町香桔回过头说了句:“张大人,劳您驾把那篓废纸帮我捎出去扔喽。”
张作霖点了点头:“行啊!这忙我能帮。”
张作霖拎鱼篓出西屋,想了想,到底不放心,在院子里查看西屋有没有电线拉出来。他看完地上又看房上头。赵氏在屋子里看着他走动不停,问道:“你找啥啊?”
张作霖随口撒个谎:“我找找……找家雀,我给儿子抓个家雀玩。”
赵氏也不放在心上,道:“别抓啦,饭菜都凉了,西屋那个人昨天就来了,他说是你叫他来住的。”
张作霖拍了拍自己的裤脚,进了堂屋,故意作出想不起来的样子:“我叫他来的?”
赵氏一惊:“咋的?你没叫他来呀?”
张作霖道:“我没叫他来,他敢来吗?”
赵氏道:“你这是咋说话哪?阴阳怪气地,想啥哪?”
张作霖在炕上整个人歪倒,望着屋顶,口中道:“我在想啊,整把子军队真不易啊!”
赵氏不满道:“你别整天就是想着你那军队,家里头啥事也不管,赶紧给儿子找学堂念书啊!别光想着玩家雀。”
新民府巡防营东镇门前,许多辆大车被巡防营的官兵押解到东辕门外。汤玉麟和张作相站在门口,从鱼篓里抓钱付给车主,然后把大车赶进操场。张景惠在操场上验收大车,大车的主人几乎都是农民。
汤玉麟抓一把钱给车主,道:“拿着钱,这车买下了。”
一个农民眼泪都要掉出来,哀求道:“大人老爷,这钱不中,给这钱可不卖。”
汤玉麟一瞪眼睛,道:“咋的?这是钱不?不卖?官兵征用了,你给不给?给你钱就不错了。”
另一个农民看汤玉麟一旁站着的张作相面相不像汤玉麟这般凶横,便央求道:“老爷,这羌帖不能要,太毛荒,不值钱。”
张作相心中虽然不忍,手到底伸到鱼篓,又抱出一大把钱,同情地说:“那就多给你点。”
手捧羌帖、丢了大车的农民呼天抢地:“天呀!这可咋整啊!这咋种地啊!这不跟红胡子一样吗!这不是抢吗……” 这时,跑来一辆车体较长的四轮俄式马拉运货大车,车上装的东西用毡布蒙着,车上有几个俄国汉子,车前与驭手并排坐着的俄国人一身绅士打扮。
汤玉麟将俄国马车拦住,喝道:“站住!你们俄国人到这快儿来干啥?”
那俄国人开口说话,却是一口地道的东北人口音,道:“干啥?这疙瘩是中立区,他小 日本能来,我俄罗斯大帝国就不能来?”
汤玉麟嘿嘿冷笑,道:“你少扯啥大拉小啦的,问你啥说啥,干啥来啦?”
那俄国人道:“我来找张作霖。”
汤玉麟“呦嗬”一声,道:“张作霖是你叫的?你说见就见,有啥事先跟我说。”
那俄国人道:“我车上的东西是送给张作霖的,见不着张作霖我就拉回去。你看看你当得了家?做得了主吗?”
汤玉麟揭开毡布一角,看后跑到院内向张景惠耳语。张景惠示意叫俄国大车进院,他跑向议事厅。汤玉麟到辕门口将俄国大车引进院内。这时,张作霖与张景惠来到大车旁。张作霖揭看大车上的东西,车上装的是四挺马克辛机关枪和几捆俄军军装。
这时候,那俄国人已经向张作霖作了自我介绍,他是俄国远东情报局负责辽西地区的情报官,名叫马德里道夫上校。张作霖高兴地请马德里道夫大校进议事厅,化装成农民的中町香桔,混在辕门外被抓来的农民大车堆儿里,将张作霖巡防营门里外所发生的事,看个一清二楚。
在议事厅内,张作霖先将自己的部下一个个介绍给马德里道夫,又上了茶,然后,张作霖问道:“请问将军阁下,台甫怎么称呼?”
马德里忙道:“张大人,我们俄国人只有大号,没有台甫。我叫马德里道夫,我也不是啥将军,是上校,照将军还差老鼻子远哪!”
张作霖大笑,觉得这个人爽快,不像日本人一脸阴阳怪气,倒是可以打打交道,乐道:“差不丁点儿啦——不过上校阁下的东北话说的可够邪乎的!我还没见过老毛子中国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