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鸣九道:“是!”赶紧跑出去传令。张学良捂着自己的面孔,脑子一幕幕的闪过和郭松龄相识以来的情形,自己对郭松龄向是以国士国师之礼待之,但是,没想到,郭松龄回报他的,居然是如此厉害沉重的打击。渤海舰队的沿海岸线向北航行,船开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已经能够从舰上可以望见海岸上的景物。
张学良站在“镇海”号船头,心情沉重地望着涌动的大海。刘鸣九大声说:“报告少帅!郭部叛军已经占领锦州!葫芦岛已被郭军控制!”
说完,刘鸣九将电报递给张学良。
张学良眼睛扫过电文,吃惊地说:“张作相咋败退得这么快? ”
刘鸣九也一脸沮丧地说:“三军团是咱奉军的精锐!现在关外的部队怕是都抵挡不住——少帅,舰队现在去哪儿?”
张学良沉默不语,这时候电报员又交来一份电服。
刘鸣九念着电报:
张汉卿先生阁下:
军队公举阁下为东三省总司令兼奉天省长。请速回奉就职。
张作霖 王永江
张学良先是惊愕,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回头向舱房走去。舰长和许多军官和士兵都聚集到船头甲板上,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张学良的背影。舰长悄悄地问刘鸣九:“刘秘书,你去问问少帅,舰队往什么地方开啊?”
这时,观察哨兵在瞭望台上用望远镜看见岸上的铁路上正行驶着奉军的运兵和运大炮的列车,赶紧报告舰长,舰长急忙举起望远镜,从镜头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列车上的奉军,他走到张学良身边报告:“少帅!岸上的军车,是郭松龄在往锦州增兵哪!舰上所有大炮的射程,能够打到军车!少帅,打吧!”
刘鸣九也手指着岸上,怒不可遏地说:“打吧,少帅!奉军的主力都在内关哪,省城空虚,奉天难得啊!”
众官兵热血沸腾。一起喊道:“少帅!打吧!”
张学良看着岸上,这一刻,他突然平静起来,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一步走错,必铸成千古之恨,他摇摇头说:“不能打!那都是我的部下……都是咱们的弟兄啊!”
舰长着急地说:“少帅,刚才无线电里头说,郭松龄学冯玉祥已经把三方面军团改为东北国民军了。还说东北国民军的总司令是少帅!郭松龄是副司令……”
刘鸣九也说:“是啊!少帅!要是不打,郭鬼子还要利用少帅的名义欺骗国人,欺骗奉军!”
张学良摆了摆手:“是我信任、重用了郭松龄,这次兵变我有责任!我现在死了,郭松龄就不能利用我的名义了!但愿我这一死能平息我奉军这场内战!”
张学良掏出手枪对准自己额头时,刘鸣九即时冲上去抓住了张学良持枪的手臂!这时枪也响了,子弹擦破了张学良的额头!血流了出来!
刘鸣九大喊:“快过来把少帅的枪解啦!”
舰长和另两名军官上前,掰开张学良拿枪的手指,将枪拿走。当大家放开张学良时,张学良又冲到船舷欲跳海。当他的一只腿已迈出栏杆时,被舰长、刘鸣九死命紧紧地抱住!
奉天城张作霖官邸(大帅府),小青楼中张作霖和六太太的卧室内,张作霖躺在床上不断地吸食鸦片烟,张作霖焦躁之极,不停地对六太太道:“烧烟泡啊!烧啊!”
六太太小声地劝道:“老爷子!可不能再抽了!再抽你这人就完了!”
张作霖望着天花板,心情黯淡地说:“完就完!死就死!烧!”
六太太无可奈何,便退了下去,正烧着烟泡,使女进屋报告:“王省长王永江来了!”张作霖扔下烟枪,爬了起来,一连声催促道:“快请他进来!”
使女出来,很快的,王永江走了进来,张作霖上前拉住王永江的手,急切地问:“泯源兄!你快说说:日本答应了吗?日本人咋说的——见着谁啦!”
王永江叹口气:“我见着总领事啦,日本人只答应出动警察和守备队保护奉天城内和南满铁路沿线日本侨民的安全……”
张作霖心中有了一丝指望,又问:“那出兵打郭鬼子的事哪?”
王永江说道:“这个日本人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看日本人出兵,会向你索要东三省更多的权益;我还怕日本人去找郭松龄!看谁出的价钱高日本人就帮谁!”
张作霖掏出手枪,又把手枪甩在床上,捂着脸,说:“我知道!日本人总是在人家危急的时候,掐脖子要好处。可我现在是刀架脖子火上房啊!泯源兄,郭鬼子如果突破新民防线,我只有一死啦!”
王永江连忙劝道:“雨亭,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事情还未到如此绝望的地步嘛!”
张作霖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又说:“烦劳泯源兄再去跟日本人说说——他们要什么好处都可以提出商量嘛。要是日本人实在不肯为我出兵,最后能不能让我到旅顺或大连避避难?我家的这点财物,总共有二三十辆大车的东西吧,能不能存放在满铁的仓库里头——妈拉巴子,都是小六子这个小鳖羔子闹的!他可坑苦我啦……”
王永江道:“雨亭,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日本人。”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