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的保险队集合在辽河边上。那根钢轨被丢进了辽河里。张作霖看着这一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张景惠、张作相、汤玉麟、王金汉等人走到张作霖身边。
张景惠上前劝:“作霖哪,你有啥打算说出来,大伙都能帮着合计合计嘛。”
汤玉麟也道:“对,闷在肚子里头干啥,想咋的就说呗。”
张作霖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在这疙瘩说说吧,都找个地儿坐下——老毛子真的从奉天和辽西撤兵了。接着朝廷就要整肃地方,咱们关东这帮胡子,都得挨收拾。”
汤玉麟惊讶地说:“咱是保险队!他干啥收拾咱们?”
张作霖冷笑一声:“都说是保险队,有几个保险队不出去抢的?再说了,把胡子都收拾了,还要你保险队干啥?别的保险队,哪有像咱们这么守规矩的啊!到时候,朝廷一定一锅端。”
王金汉道:“那往后咱们咋整啊?”
张作霖想了想,郑重地说:“要是还想玩枪杆子这行,叫我说,只有一条道:受抚。”
众人一起喊了声:“啥?”
张作霖道:“就是《水浒传》里头说的,受招安。”
汤玉麟恍然大悟,可又不以为然:“我知道,评书里讲过,蹦蹦戏唱过,梁山招安之后又咋的啊!脑袋没了!”
王金汉也显出不愤的神色:“那我还不如就去绿林入伙哪!”
张作霖鼻子“哼”的一声,指点众人说:“你们有所不知,梁山那是千百年前的事了,如今受了招抚,咱这把子人,就由私家兵变成官兵啦!大伙想想,咱们要是成了官兵,往后得多好施展啊!”
张景惠有点犹豫不决:“要能当上官兵那敢情好了,只怕是官府不收咱们哪。”
张作霖道:“大伙要是愿意跟着我张作霖受招抚,和官府打交道的事由我来想招。有哪位兄弟想拉出去单干,要带走多少人多少枪都中,我没二话。”
众人纷纷表态:“这话咋说的?说这干啥?没有人想走,就打定主意跟你啦……”
只王金汉默不作声。
张景惠还是不太放心:“就是跟官府交涉招安这事,难啊!这关东的胡子,乡团想当官兵的多得去啦!”
张作霖道:“那倒不然,这几天我想出来一个招儿。”
众人问:“啥招儿?你说说……”
张作霖道:“庚子年大乱,奉天府的官员妈拉个巴子全逃回关里去了,老毛子出兵抢占了东三省,赖在这疙瘩两年不走,在任上的官员再怕老毛子也得回来赴任哪,可家眷都不敢带回来,怕老毛子祸害。如今老毛子从奉天和辽西撤兵了,有的官员就往回接家眷了。” 汤玉麟不明所以,问:“这跟招安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张作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咱们的人马就驻到新民府跟前,从关里回奉天,新民府是必经之地。咱们就再那半道等他们的家眷……”
众人凑在一处,俯首帖耳,如此这般,计议已定。 新民府郊外大道上走来一辆马拉轿车和一辆拉行李的马车,并有四名骑马持枪的保镖。
轿车内坐有奉天将军增祺的夫人和一个侍女,行李车上坐有一名管家。
突然,从道旁树林中蹿出20多个土匪,手持快枪将增祺夫人这一行人围住,四名保镖被拿下马来。增祺夫人从车窗望见此景,顿时花容失色,这是一伙蒙面大盗。只听土匪头子高喊道:“快点!把这几个老爷们拉到道边崩了,把大车赶回山寨,这两个老娘们让弟兄乐呵乐呵!”
轿车里的侍女吓得哭了起来。将军夫人又悔又怕:“老爷说关外地面平静了,非得叫我回来,这回来不是送死吗?”当下放声大哭。
四名保镖和一名管家都被押到道边蹲下,正待受死。突然,树林中又冲出另一彪人马,为首的正是张作相。
张作相带领一队骑兵赶到。经过一番战斗,很快土匪就被击溃。有的土匪逃进树林,有的被击毙倒地。
张作相对管家催促道:“快叫你们的人上车上马,跟我们走!”
管家惊魂未定:“请问,您是?”
张作相道:“我们是张作霖保险队的,这地面归我们保险,快跟我们走!”
管家道:“这个……这个……保、保险大爷,我们是要去奉天。”
张作相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去啥奉天啊!这一道上胡子老鼻子啦!这帮劫道的胡子被撂倒这老些个,还不得回去叫人,赶来报仇啊!等见到我们张作霖队长,派人保护你们再走。”
管家想着天上怎么会突然掉下大救星,未免运气太好,当然,这种疑虑只是一闪而过,嘴巴上连声道:“那谢了——那谢了!”
张作相带着增祺夫人一行人走远了,“横尸”在道路上的蒙面土匪一个个又复活了。
汤玉麟从地上爬起,拽下蒙头布,道:“都起来,起来!妈拉个巴子,装死也不好受,膝盖都磕破了。好好找找,别把家什落下了。完了赶紧走!”
新民厅郊区新立屯,张作霖保险队驻地里则显得气氛悠闲。
一个大院落里上房和东西厢房都是瓦房。上房空着,但已收拾得很整洁。东厢房是张作霖夫妇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