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各位,”他答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各位请放心,我不会草率地作决定,但也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目地,再等半个钟头,如果没有消息,我就重新进城。”
布兰多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
“至于各位,可以在这里等我,或者自组织先行前往梅兹地区,我相信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白银女王都抽不出手来追捕你们。”
他说出这番话,倒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知道就算是带上这些人也没有任何作用,这些贵族在战斗中挥的作用加起来也及不上一个维罗妮卡,还不如卖一个人情,他现在在这场帝国内部的权力争夺之中只能选择站在皇长子一边,而这些人一旦回到领地,就是将来埃鲁因在帝国潜在的盟友。
现在他也只能为这个古老的王国做这么多了。
而剩下的,就是他的个人事务了。
现场沉默了下来。
显然,如果可以不死的话,没有人会愿意去送死的。布兰多的话触动了在场的所有贵族,在这些原本区区一个托尼格尔伯爵根本接触不到的上层帝国贵族眼中,这位埃鲁因来的乡巴佬领主这一刻也变得高大起来。
他们忽然现,原来在帝国之外,也有这样拥有先古贵族之风的人物。
他不惧危险,仁慈,宽容,回应以自己的属下最大程度的忠诚,这样的贵族,似乎只有在最闪耀的时代才能看到了。
“年轻人,”尼德文忽然缓缓地开了口:“我和你一起回去。”
布兰多愣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场的所有克鲁兹人也都愣了,下意识地向这位帝国的前任宰相大人看去。
宰相尼德文是怎么样一个大人物?
若你不是帝国人,你很难了解得清楚,早几十年,帝国人将之称之为‘我们的宰相’,这是一个专有的称谓,除了老尼德文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尊享,那怕是帝国先代最著名的那些宰相也是一样。
他一手缔造了帝国的王权最为集中与鼎盛的时代,说他是功臣,他可以当之无愧,说他是权臣,他也可以坦然受之。
在一个帝国贵族平均政治生命只有不到十年,确切的说是八年的时代,宰相尼德文在这个位置上一任就是五十三年,甚至直到先代皇帝临终之前,他都还是后者的挚友。
若说这个世界上有奇迹,那么这已经就是一个奇迹。
他的权力延伸到帝国的任何一个角落,但在最后却完成了几乎是不动刀兵的交接,他安然走下神坛,交给白银女王与其后继位的皇长子一个鼎盛的帝国,甚至还可以安享晚年。
如果说历史按照布兰多所知的方向前进,而不是这样变得乱七八糟的话。
而这样一个人物,会是个热血上涌,冲动行事的贵族么?
显然不是。
那么他说话的背景就值得商榷了,甚至连先前已经做出决定的贵族们都显得有些动摇起来。
只有一旁的西德尼看到这一幕却少见地皱了皱眉头——这倒不是说这位狮子圣宫的圣女像女士不会皱眉,而是事实上任何表情都少于出现在她脸上,以至于这个细微的神色也显得有些罕见起来。
布兰多不清楚这一点,但西德尼却想到,这已经是这位老宰相第二次提出要去见女王陛下了。
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说服那位刚愎自用的帝国的至高者?
这显然是个伪命题。
老宰相绝对不可能这么天真。如果说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还可以说是看不清形势,如果一而再再三地犯错误,那么他就不是尼德文了。
西德尼忍不住仔细观察这位老人脸上的神色,可惜的是她却看不出什么端倪,老尼德文似乎也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细说下去,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他人不敢追问。
倒是一旁的小尼德文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但被自己的父亲用严厉的眼神压了下去。
布兰多恰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但他并未多说,思考了片刻,不敢轻易回答这位帝国宰相的任何一句话,只答道:“非常感谢,不过无论如何,我们先等待半个钟头。”
半个钟头的时间并不长。
但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内一样会漫长到令人坐立不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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