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柔鼓了鼓勇气,在慕谦儒身边站定,微微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清澈的眸光,她连忙低下头来,脸颊上印着些许淡淡的粉红。“我……睡不着。”
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钻进他的鼻腔,轻轻柔柔的味道此刻闻起来竟然带着致命的魅惑。他侧过脸来轻笑着说道,“还在为你跟小慕总的事担心吗?”
“你有没有过很无力的感觉?就是那种……事情的发展完全不由你的掌控,就算你很想努力改变现状也无济于事。感觉像是碰到一团乱麻线,找不到头绪解决现在面对的问题。”孟思柔轻咬着下唇,缓缓的低声说道。
“有啊,很多次。你应该知道的,我是私生子。我的出生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能准确的分辨出人们眼中的讥讽和轻蔑。可是做错事的不是我啊,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出生。”
他苦笑着顿了顿,“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之所以会感觉到无力,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所以我很努力的想抓住每一次机会。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侥幸在慕氏担任总经理的职务不是因为我能力出众,也不是因为老慕良心发现自觉对我有愧,我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我的价值就是牵制慕楦泽。”
他的眉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年轻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站在他身边的孟思柔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心疼的感觉,她的手往他的手边轻轻抬了一下,随即又马上放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难过,总会过去的。”
“是啊,都过去了。我妈妈癌症过世,如今我虽然看起来表面风光,可是说难听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利用价值被重新抛弃。
有时候走在街上,看着一家三口亲昵的从我身边走过,父亲把小孩架在他的肩膀上,母亲手里提着水果和蔬菜跟在一旁,那种说不出来的羡慕……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
他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年轻的面孔一半隐没在黑暗当中,一半在灯光下绽放出来隐隐光泽。
孟思柔连忙摇了摇头,“没事,如果说出来能让你感觉好一些的话,我愿意听你讲。”
慕谦儒沉重的叹息就像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l露的皮肤上,带着微微的寒意和轻微的刺痛感。
他的眼神真挚而透明,“谢谢你,妈妈过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耐心的听我讲话了。其实我早就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我以为我会一直一个人生活下去,或许有一天年迈,领养一个孩子跟我作伴。
可是老慕总又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我以为他会带我认祖归宗,会堂堂正正的向别人宣布我也是他的儿子。可是他只是把我不明不白的放在了总经理的位置上,每天我都要面对员工那些看似恭敬实则轻蔑的眼神。
我又能怎么办呢?生而为人
,命如蝼蚁,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孟思柔心里的柔软被他彻底勾了起来,她轻声说道,“别这么说,都会好起来的。慕叔叔……一定是有他的安排吧。上帝总不会一直对你这么差。”
他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孟思柔,似乎过了好久他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对,至少让我遇到了你。”
慕谦儒暧昧不明的话让她的脸上飞上了一层绯红,浅淡的红润在白皙的肌肤上看起来更加诱人。她抬起眼来看着他,试探着说道,“你……明天有空吗?”
“应该没什么安排,怎么了?”
“能不能陪我去游乐场?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去过呢。”
“为什么?”
孟思柔垂下头来笑了笑,“小时候身体不好,而且家里人一直教导我做一个大家闺秀,一直逼着我学什么茶道、插花之类的东西,所以……”
慕谦儒看着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跟他相比,虽然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却没有自由,如今还不是跟他沦落到一样的境地,命运不由自己安排,任人摆布?
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虽然他很讨厌去游乐场,讨厌在那里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明天我去公司签几份文件后回来接你。早点休息,晚安。”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孟思柔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