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老七起手召出几只小老鼠前面开路,不时回来一只吱吱几声。路线不断更改,一行人终于到了这栋建筑物窗户盲区的一个山坡后面。“凯子害怕,那就留守。老七你陪着他,必要时候给我用这个发信息。”白泉点点太阳穴,灰老七心领神会上树瞭望。
“你们俩……”
看着两个女生,白泉开始犯难:“都别去了,万一真有危险我也救不了。”
“别说了,小霓留下,我陪你去。我至少练过跆拳道,跟李凯学习的时间也比她长。待会遇上危险我肯定第一个跑,一点不带犹豫的。”
系紧鞋带,把头发塞进冷帽,身上叮叮当当挂了一堆化妆品瓶子,江雪竹把窄框护目镜擦擦戴好,分发打火机给留守阵地的几人后看向白泉。
“行吧。”
拗不过她,白泉也没收紧速度,袖口藏刀开足马力直接几个箭步冲过去,没等江雪竹翻下山坡他就已经靠近木屋的拐角。
“轰!”
白泉没有控制力气,一脚把这扇确实由某种树木制成的门踢成碎屑,只留下流淌暗沉光泽的木门合页挂在墙上吱呀响着。
等到江雪竹捂着岔气的肚子跟上来,屋内的人已然把一个巨物丢到门外。
“棺材?”
这个通体木纹的,两米多长,一米多宽,一头宽一头窄的大木柜掀起一地灰尘,木柜的盖子上面刻着两行江雪竹从未见过的文字,但从直觉上看,写的应该是死者姓名和生卒年。
“滑盖的,里边还有一个包浆的狗熊抱枕。”
白泉点头,双手在衣衫下摆拍拍灰,抬脚把棺材盖踢掉一半。
“这屋里的摆设没什么好看的,像是个杂物间。这棺材我是从里屋拖出来的,外屋连张正经的椅子都没有,全是些木棍铁丝。估计外边这些艺术品的作者是个痴情于艺术的大艺术家。”
二人交谈之际,白泉的耳朵忽然捕捉到墙角那边出现的一丝摩擦。
口中依旧和江雪竹闲聊,没有吝惜对这位有特殊癖好的死亡艺术家的赞美,白泉把军刀正持在手,双腿微曲摆出一个小马步,让江雪竹往这方滑盖棺材的位置挪挪。
这脚步很慢,从听感上来判断应该是有一条腿残废了,靠另一只脚行动和这条腿的维持平衡,拖动整个身体进行移动。
至于是否这脚步声的主人拄了拐杖之类的东西,白泉暂时听不出来,也懒得深究。
等他出来,当心就是一刀!
“三,二,一……”
江雪竹的目光盯着浅浅的影子慢慢挪出,她咬紧嘴唇,一只手捏着棺材的内檐,一只手用力握拳尽量让自己这张嘴以外的部分保持完全安静。
“着!”
和李凯混得久了,一些投掷飞刀的技巧也就慢慢熟练了。白泉这一刀甩出后也没闲着,一个箭步跨到江雪竹身后,抓着她的大臂用力一拽,她整个人摔进棺材里之后白泉照着棺材较宽的那一头给了一脚,把这口做工优良且用料厚实的单人床踹到几米远之后,那个盖子也由于惯性恰好关上了。
料理好江雪竹的“后事”,接下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白泉在踢走棺材的那一刻起就在观察这个人,他甩出的这一刀没有用力,但刀刃却齐根没入这人的胸口。
按照一般规律,这一刀受到肌肉的压缩阻碍,只能插进一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忌和可能无处存在的眼睛,白泉一直采用“如无必要,决不暴露”的准则,将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压缩到仅有几个人知道的圈层。即便是单方面达成了和周媛约定的“交易”,但他始终保存着日后斩草除根的想法。
果然,胸口中间竖着插一把刀并没有让这人彻底倒地不起,他只是挣扎着起身,单膝跪在地上把刀子抽出丢到一旁,扶墙站起来站稳之后面无表情看着白泉。
“我说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城主昨天晚上新发布的公告,不允许在规定区域内打架斗殴、腾空飞行,然后你今天就把我家拆了?!我们掘墓人虽然说习惯不好,不爱洗澡,但是我都搬到安全区的最外围了,最外围啊!!!拆家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那可是我放在最里面的床啊!你是有多恨我们掘墓人!连我的床你也要拖出来!!!
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好吧,我这就去给执法队喊过来,让执法队看看,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呐!一点王法也不讲!”
“……”
这个自称是“掘墓人”的男人大概是死了。
他的身上除了飞刀扎穿的孔洞外,脸颊、大腿、躯干上还有不少或大或小的伤口。这些伤口包括刚刚白泉制造出的那一个都没有流血的迹象,白泉甚至灵敏地捕捉到这个男人右眼空洞的眼眶里,有两条白嫩的蛆虫扭了扭它们的屁股。
光脚,瘸腿,浑身泥土,衣衫腐烂,千疮百孔的……活尸掘墓人?
没有尸臭的掘墓人叉腰扶墙,他的身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敌意,即便白泉真的砸了他家,仅剩的一只灰暗但灵动的眼球里喷射而出的只有怒火,还有几滴眼球浑浊的内容物。